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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 章 黑血浸骨

闽南的夜雨裹着咸腥气灌进巷口,阎猡的军靴碾碎满地槟榔渣,锈铁门在踹击下发出垂死的呻吟。"信用赌局"的地下室里,七八个红着眼的赌徒正围着牌桌嘶吼,闽南语咒骂声混着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:"夭寿哦!这把若输就真的扑街了!"烟灰缸里斜插着三把带血的匕首,刀刃上凝结的暗红,在昏黄灯泡下泛着诡异油光。

"龙爷的规矩,呣通阁讲白贼话!"阎猡将老吴的脸狠狠按进沾着呕吐物的桌面,猎刀背刮过对方后颈凸起的骨节,"一箍手指抵五千,耳空抵八千。"赌客们突然噤声,老吴那截缠着纱布的断指在颤抖,去年为抵债切掉的小指残端还在渗着组织液。

"我...我某在富豪KTV上班!"老吴突然爆发出闽南语哭嚎,"伊阁可以接客来抵债!"猎刀瞬间停在他颈动脉,阎猡的瞳孔剧烈收缩——阿彪拍在桌上的手机正在播放实时监控,病房里母亲枯瘦的手背插着留置针,护士换药时露出的进口药瓶标签上,"28800"的数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
"龙爷讲,着予伊看清楚啥款是规矩!"阿彪的香烟烫在老吴耳后,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炸开。当猎刀划开皮肉的瞬间,此起彼伏的闽南语欢呼掀翻屋顶,阎猡却听见自己骨节发出细微的爆裂声,像极了当年在缅甸雨林徒手拧断敌人颈椎时的脆响。

仁和医院肿瘤科的消毒水味里,漂浮着闽南语的低声抱怨。阎猡转动着水果刀,刀刃精准削出螺旋状果皮,VIP病房外两名西装壮汉用对讲机嘀咕:"龙爷交代,这床若出代志,咱拢麦阁活!"病床上的林婉清勉强扯出微笑,化疗让她原本圆润的面庞凹陷成骷髅,新买的台湾进口假发套歪在枕边,露出头皮上星星点点的白发。

"医生讲要准备肝移植..."母亲的闽南语带着浓重鼻音,"但是合适的捐贈者..."

"找着了!"阎猡将苹果切成小块,刀叉撞击瓷盘的声响掩盖住心跳,"下礼拜就开刀。"他没说三天前码头那具无名尸体的肝脏,此刻正泡在福尔马林里;也没提配型成功的消息,是龙爷用雪茄灰烫在他手背换来的。

告别母亲,阎猡回到工作的地方。

一个男人的鼻梁正在他拳头下发出脆响,鲜血溅在斑驳的墙面上,像一幅抽象画。破旧公寓里弥漫着廉价烟草和尿骚味,地上蜷缩的男人己经吐出了两颗牙齿,却仍死死攥着那个印着Hello Kitty的钱包。

"再……再宽限三天……"男人含糊不清地哀求,"我女儿的手术费……"

阎猡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
身后传来阿彪的嗤笑:"阎哥,龙爷说了,今天必须见到钱。"

钱包夹层里,一张病床上的小女孩照片被血染红半边。阎猡沉默两秒,突然抬脚踩住男人的手腕,在惨叫声中抽走了那叠皱巴巴的钞票。

"利息加倍。"他甩下一张高利贷合同,"三天后还不上,我来收房。"

走出筒子楼时,暴雨倾盆。阿彪兴奋地数着钱:"还是你狠!上个月老刘来收这笔账,被这王八蛋拿菜刀追了三条街!"

阎猡没说话,低头看手机——医院的催费通知和龙爷的转账提示同时亮起屏幕。

"金樽"夜总会的后门需要指纹验证。阎猡把拇指按在识别器上,绿灯亮起的瞬间,暗门滑开,震耳欲聋的声浪混着烟酒味扑面而来。

地下三层的秘密赌场灯火通明。穿兔女郎服装的荷官正在发牌,赌客们面前堆着成捆的现金。最里间的VIP室传来砸东西的声音,随后是龙爷心腹刀疤强的怒吼:"出老千?把他右手给我剁了!"

阎猡径首走向监控室。这是龙爷给他的新差事——每晚六点到凌晨西点,盯着三十六块屏幕,记住每个赌客的小动作,每个服务生的行走路线,每个消防通道的盲区。

"今天第三个老千。"值班的马仔递来热咖啡,"强哥说让你去处理尸体。"

冷藏车里,男人的右手齐腕而断,伤口结着冰碴。阎猡拖着尸体走向粉碎机时,摸到了死者口袋里的警官证。

冷库的冷气裹着福尔马林的刺鼻,让说话人哈出的白雾都带着尸臭。"这批货着泡够钟数,"刀疤强用闽南语骂骂咧咧,"不然路上烂掉,龙爷会剁咱的卵脬!"阎猡戴着橡胶手套的手顿了顿,手术灯将操作台照得惨白,那些切割整齐的肾脏、心脏在保温箱里泛着冷光,像超市冰柜里码放的冻肉。

"查埔人的腰子放左边,查某的心脏另外包!"刀疤强突然掐住他后颈,槟榔汁喷在耳畔,"你老母昨昏吊的白蛋白,知影是啥款来的无?"冷藏车门关闭的瞬间,金属门框映出阎猡的倒影——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,像极了他亲手击毙的毒贩咽气前的模样。

————

"脱。"

"金樽"顶层的套房里,龙爷坐在真皮沙发上,脚边跪着个浑身发抖的少女。

阎猡站在阴影里,拳头在身侧攥紧。

"怎么?嫌脏?"龙爷嗤笑着点燃雪茄,"你妈今天用的进口药,够买这雏丫头十次。"

床头柜上摆着注射器和白色粉末。少女手腕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泛着紫。阎猡想起筒子楼里那个攥着女儿照片的男人。

"我来教教你规矩。"龙爷把枪拍在茶几上,"要么她脱,要么你妈明天断药。"

套房门缓缓合上,发出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仿佛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,将阎猡与屋内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。

然而,就在门完全关闭的一刹那,屋内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撕扯声,伴随着隐隐的啜泣声,让人毛骨悚然。那声音如同被压抑己久的痛苦和绝望,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,如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。

阎猡静静地站在走廊上,一动不动,他的目光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死死地盯着防火栓玻璃上自己的倒影。

玻璃中的他,面容憔悴,双眼布满血丝,原本深邃而锐利的眼神此刻却变得空洞无物,宛如一头迷失在荒野中的野兽,只剩下本能的茫然和绝望。

曾经,他在“影刃”的旗帜下庄严宣誓,要为国家和人民的安全而战,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。然而,如今的他却仿佛失去了一切,只剩下一个孤独的躯壳,在这寂静的走廊里,与自己的倒影相对无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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