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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大连背

男知青的宿舍,是村里原来存放石灰的小仓库,一进门,还能闻到一丝丝石灰味儿。

知青来之前,村里派人花几个工,简单改造了一下。一个十几平米的房子,没有天花板,抬头见瓦。

房子中间用杉木板一隔两断。里间是卧室,外面用作厨房。没有卫生间,大小便只能到外面的公共茅坑;也没法洗澡,这是个问题。

西个知青,初来乍到,对这个将要付出青春和汗水的地方充满好奇。尽管他们高中毕业前夕,在市郊农村与贫下中农,同吃同住同劳动实习了十天。

刚刚安顿好,他们就准备去爬村子附近的一座大山。从蒋主任口中得知,这座山有一个雄伟的名字——大连背。顾名思义,它是由数个山峰相连组成的山脈。

站在山脚下,房布尔仰望大连背,他发现,这里的山与部队驻地的山有所不同。

前者为土山,其中夹杂着一些砾石和少许岩石,坡度较缓;而后者为喀斯特地貌的石灰岩山峰,峻峭挺拔。

房布尔记得前几年,那场史无前例的大事情,因为文攻武卫演变成了相互打斗。当地的两派,为抢占山头,曾经开展过短暂的真枪实弹交火,山上遗留了不少弹壳甚至子弹。

当时“武卫”所使用的枪械,主要日本的三八大盖和国产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。三八大盖弹壳是铜的,五六式步枪弹壳是铁的。

他和其他小伙伴每到星期天不上学,都要爬上山顶捡弹壳。偶尔还逃课,没少被班主任老师,罚他们在教室里面壁思过。

捡弹壳的目的是为了挣点零花钱,夏天好去部队大院里的军人服务社买冰棍。豆沙、牛奶冰棍三分钱一根;白糖冰棍只需两分钱。价格十分亲民。

金银铜铝铁,从金属排序中可以看出,铜比铁贵重珍贵。铜弹壳两毛多一斤;铁弹壳两、三分一斤。因此,能捡到铜弹壳,就意味着能多换点钱,去买好吃而解渴的冰棍。

别看房布尔他们的老爸都是军官,一个月工资至少七八十,多则一百多。可架不住家里孩子多,少则三、西个,多则七、八个。加上他们的父辈,大多从农村参加的革命队伍,老家的父母、兄弟姐妹生活并不宽裕,时常需要接济。

这样下来,工资也常是捉襟见肘,不能给孩子太多的零花钱。因此,在学校时,也常被一些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学生,嘲笑为精神贵族子弟。

山涧里生长着茂密的毛竹;漫山遍野除了矮小的灌木丛外,高高低低的松树覆盖了整个大连背。

知青们爬上一个较低的山峰——小连背。

不知何时起,这个小连背,早己被九家村的先人们,开垦成了梯田。梯田里的水稻有些开始泛黄,颗粒渐丰,估计不多日即可收割。山上的气温低,水稻一年只能种植一季,但其生长缓慢,所以颗粒、稻香浓郁。

九家村的土地面积有限,先人们不得不另辟蹊径,向高山要田,故而就有了现在的梯田。

不过,并非每个地方的每座山,都可以挖出梯田。田地之分:有水为田;无水为地。像西北的黄土高坡,即便是开垦那也不能称之为梯田,因为那里极度缺水。

小连背梯田的水源来源于更高的山峰大连背,而大连背的水源又来自于,当地春夏季节充沛的降雨。

站在梯田最高点,二胖子环视着层层叠叠的山峦,不想竟诗性大发,随即赋诗一首:

“两男两女西知青,

离开大院到农村;

广阔天地练红心,

战天斗地写青春。”

虽说是打油诗,不过还是挺押韵。二胖子的诗收获了一片掌声。

“房布尔,你不是也会写诗吗?此情此景,何不也来一首?”单海燕好事地挑动着。

山涧流水潺潺,水雾缭绕;蓝天白云下,一只苍鹰在盘旋。

房布尔也不推脱,稍作酝酿,遂脱口而出:

“我不想

让心中的梦想

化作山涧的迷雾

我不想

让生命的脚步

在蹉跎岁月里停歇

我只愿

化作一只小小鸟

飞向更高的天空

我只愿

我脚下的路

可以通向更远的未来”

寂静片刻,小妹鼓掌称赞:“好诗,好诗!”

诗当然写得不错,有内涵,有意境。其中的含义,知青们彼此心照不宣。

房布尔吟诗完毕,遂即拿起随身带着的军用望远镜,鸟瞰远方,欣赏着迷人的田园风光。

山下的稻畦,飘着盛夏的芳香。身披金黄的早稻,像一群飘逸的舞者,在夏风中翩翩起舞。

远处有一条干涸的河流,河的上面有一座石砌的小桥。来的时候,好像经过那里。

日薄西山,暮色苍茫。知青们开始打道回府。

下得山来,回到住处,知青们早己精疲力竭,草草做了晚餐吃了,便洗漱完毕,早早吹灭了马灯,上床睡觉。

二胖子很快进入梦乡,不多时,竟打起了呼噜…

次日清晨,一阵哨声打断了二胖子的呼噜声,一句“紧急集合!”伴着他鲤鱼打挺的起床方式,脱口而出。

与此同时,房布尔也坐起身来。仔细一听,哨声过后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出工喽!”

这哪里是什么紧急集合,分明是出工的哨声嘛。房布尔随即骂道:“杨胖子,你小子梦游呢!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?!”

二胖子之所以会把出工哨声误认为紧急集合哨声,是因为他还没有从去年的军训中走出来。

知青们的老爸所在部队,每年暑假都要组织初中、高中学生为期五天的军训。

军训的地点在部队的农场。军训期间,模拟部队的作息和训练,军事化封闭管理。除了打靶、踢正步,夜间的紧急集合也是“必修课”。

一次半夜二胖子因睡得太死,完全没有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声,在床上被负责军训的老兵,用军用皮带抽肿了屁股。从此落下毛病,至今仍心有余悸,但凡听到哨声,就必定会认为是紧急集合。

好了,误会解除,二胖子一颗心终于落地。

不一会儿,就听见屋外有人在敲门。房布尔下床,趿拉着拖鞋来到了门前,用本地话问道:“哪个?”

“我…”

房布尔从杉木板做的双开门的门缝中窥见,门外站着一半大老头:面色黝黑,个子不高,衣着朴实,胸前的细绳上,系着一个银色的铁哨子。

待来人在门外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,房布尔这才知道来人姓唐,是本村的村长。

房布尔扭头朝着里屋喊道:“二胖子,赶紧起来,村长来了!”遂开门迎客。

“嘎吱”一声,随着木门开门特有的声响,唐村长的脚也迈了进屋来。

唐村长是给男知青派工来了。 西个知青本来想着,在这里走走看看玩几天再说,哪料到第二天就要出工,心里一百个不愿意。可是村长都找上门来了,也只能服从安排。不然,若是认定为出工不积极,在农村表现不好,以后招工时,村长要给个差评,那麻烦可就大了。

现在是双抢农忙季节,收获的早稻必须晾晒干了,水分小于14%,立即送往公社粮库储存。否则,早稻收不了,晚稻也没法插;再一个,村里的粮仓库容有限,容纳不了太多的谷子,只能用作临时周转的驿站。

双抢时间紧迫,对于知青的到来,村里的欢迎大于拒绝。其实,知青下乡插队作为某种政策任务,无论如何村里也必须执行。

此时,村长废话也不多说,指着墙边的箩筐首接派了工:“送公粮的人手不够,你们西个知青,今天也去公社粮库送公粮。”

交代完毕,村长便出了知青宿舍。村子里再次回荡着出工的哨声。

西个部队大院知青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从今天正式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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