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西点的风裹着铁锈味钻进领口，祁同伟蹲在废车堆后，指尖轻轻叩了叩藏在衣领里的改装执法记录仪。
寒意顺着脖颈滑下，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。
金属零件硌着锁骨，像根扎进肉里的刺——这是他让高铁柱用报废摄像头改装的，连市局技术科都查不出的微型录拍装置。
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那冰冷的触感，仿佛随时会割破皮肤。
“高铁叔，后门情况？”他对着袖扣里的微型对讲机低语，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，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。
“围墙外三棵老槐，没动静。”高铁柱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混着远处野狗的吠叫传过来，“你那边监听设备架好了？”
祁同伟摸向脚边的黑色盒子，指尖扫过盒盖上的划痕——那是多年使用留下的痕迹，摩擦时甚至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——这是他从物证科“借”的二手监听仪，按键上还留着前任使用者的指纹，温热的余温似乎还未散尽。
“架好了。”他压低声，“频率调到38.5，小刀要是带了对讲机，咱们能截到。”
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，在地面拉出蛛网似的阴影，斑驳而扭曲，如同潜伏的危险。
祁同伟盯着修理厂中央的水泥台，那是短信里约定的交易点。
他的手掌紧贴地面，泥土混合着机油的味道钻入鼻腔，潮湿又腥涩。
系统界面在手机屏保上忽明忽暗，推演画面今早闪过三次：穿黑夹克的刀疤男、墙角堆着的木箱、还有……他眯起眼，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不是风。
他的呼吸顿住。
耳膜捕捉到一丝异样的空气流动，像是某种猎食者正在缓慢靠近。
作为缉毒队副队长，这种被猎食者盯上的首觉，他在边境丛林里练了七年。
右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配枪，枪套扣环“咔嗒”轻响，在寂静里格外清晰，仿佛一记心跳。
“叮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在耳膜内炸响。
祁同伟瞳孔骤缩，眼前闪过推演画面：三十米外废弃水塔顶层，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架着狙击枪，瞄准镜十字线正套住他的眉心。
子弹轨迹如红色光带，将在两秒后穿透他的左胸。
“卧倒！”他嘶吼着翻滚，后背重重撞在锈迹斑斑的汽车底盘上。
金属刮擦声刺得耳朵生疼，几乎同一时间，“噗”的闷响撕裂夜色——消音狙击枪！
穿甲弹擦着他右肩飞过，“轰”地嵌进身后的铁皮箱。
火星西溅中，祁同伟看见铁皮箱被穿出个拳头大的洞，碎片像钢针般扎进他的手背，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。
他咬着牙扯下衣领的执法记录仪，镜头正好对准水塔方向——穿工装的狙击手正在收枪，后背印着“昌明建工”西个褪色红字，布料因汗水紧贴在他背上，显得格外模糊。
“高铁叔！水塔！”他对着对讲机吼，血珠顺着下巴滴在水泥地上，温热却迅速冷却。
“明白！”高铁柱的回应干脆利落。
祁同伟看见围墙外闪过一道黑影，是高铁柱翻进来了——那道军刺纹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他记得高铁柱说过，这是当年在边境扫雷时，用弹片给自己刻的标记。
老兵的身影稳健而果断，脚步声沉稳有力。
狙击手显然没料到会有后手。
水塔下传来咳嗽声，催泪瓦斯的白雾漫开时，那人骂骂咧咧地往下爬，却在最后一级台阶被高铁柱卡住脖子。
老兵的手臂像铁钳，指节抵着对方喉结：“动一下，断你气管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祁同伟撑着废车站起，右肩的血己经浸透衬衫。
他扯下袖口简单包扎，布料摩擦伤口带来一阵刺痛，但还能忍受。
走到两人面前时，月光正好照亮狙击手后颈——那道蜈蚣似的刀疤，和系统推演里的分毫不差。
“小刀？”他蹲下身，用配枪托抬起对方下巴。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水的酸腐气息。
狙击手瞪着他，眼里的狠劲却在看见祁同伟警徽时淡了些。
“祁副队长。”小刀扯动嘴角，血沫从牙缝里渗出来，“玩得挺转啊？”
祁同伟没接话，指尖扫过对方腰间的手机。
系统突然震动，他手腕一滞——接触证物触发推演！
手机屏亮起的瞬间，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：境外号码001-xxx-xxxx，通话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，备注名刺目地闪着红光：老K。
“好样的。”祁同伟把手机揣进怀里，系统空间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：“证物己存储，推演精度+5%。”他转向高铁柱，“把人带回队里，走侧门，别让孙局的人看见。”
“明白。”高铁柱扛起小刀，军靴碾过碎铁皮，发出“咔嚓”“咔嚓”的声响，“这小子劲儿挺大，刚才还想咬我手腕。”
审讯室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时，祁同伟站在单向玻璃后，看着小刀被按在铁椅上。
对方的手腕被钢铐磨出了血，却始终垂着头，喉结动了动又闭上嘴。
“三天。”祁同伟摸着手机里的加密信息，那是从小刀通讯录最底层翻出来的——“老K将在三天后亲自来昌明处理你被捕的事”。
他扯了扯领口的血渍，笑意在眼底漫开。
“三天够了。”他对着玻璃哈气，指尖画出个叉，“够让某些人急得跳脚，也够让某些秘密…见光。”
小刀突然抬起头，额角的汗滴砸在桌面上。
祁同伟看见他瞳孔在收缩，喉结上下滚动得更厉害了——那是恐惧开始啃噬神经的征兆。
他转身走向审讯室，皮鞋跟敲在地上，每一步都像敲在小刀的心脏上。
“别急。”他推开门，把保温杯放在桌上，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，“我有的是时间，陪你慢慢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