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同伟把张警官的手机攥得发烫，屏幕上的黑莲花头像泛着幽蓝色的光，像一根细针刺痛了他的后槽牙。
窗外警笛声渐渐远去，审讯室方向传来铁门哐当关闭的闷响，他扯了扯领带，喉结滚动了两下——这光的颜色，和三年前急诊室的顶灯一样。
那天，母亲蜷缩在走廊的塑料椅上，副市长夫人的珍珠胸针闪烁着同样的幽蓝色光芒，她晃着家属卡对护士笑着说：“我家老周刚给医院捐了一台CT机。”
“叮——”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蜗里炸开，吓得他手指一颤。
手机屏幕自动弹出张警官与“神秘人”的聊天记录，最顶端被隐藏的语音条呈暗黄色，他按下播放键，孙建国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传了出来：“祁同伟必须消失，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。”
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祁同伟扯过桌上的法医报告压在手机上，指节抵着太阳穴——孙建国三天前刚被双规，这通语音却发在双规当晚。
他摸出张警官的那副橡胶手套，系统空间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上来，突然灵光一闪：“系统，能追踪这个号码的服务器地址吗？”
“检测到未破获网络犯罪关联线索。”机械音响起时，手机屏幕突然跳出一串乱码，转眼间又变成了境外IP地址。
祁同伟瞳孔急剧收缩，抓起外套冲出门去，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依次亮起，像一串被点燃的引信。
技术科的键盘敲击声在深夜格外清晰。
小王揉着眼睛抬起头，就看见祁同伟把手机拍在他面前：“黑进这个地址，我要里面的所有数据。”小王的手指停在了键盘上：“祁队，这是加密服务器……”
“用你上个月破解毒贩暗网的手法。”祁同伟弯腰按住他的肩膀，掌心的温度透过制服渗透进去，“我要在天亮前看到结果。”
凌晨三点，技术科的打印机吐出一叠泛黄的账目单。
祁同伟翻到第三页时，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——2023年6月15日，昌明河码头“毒贩马三被杀案”的现场照片夹在其中，照片背面用红笔标着“祁同伟”三个字，墨迹还未干透。
“匿名发送到省纪委信箱。”他把所有文件扫描成压缩包，最后输入备注：“真相藏在数据里。”点击发送键时，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：“检测到关键证据链完善，触发推演任务。”
物证室的铁皮柜在凌晨泛着冷光。
祁同伟戴上橡胶手套，从最底层拖出赌场案的账本——封皮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，是阿龙被赌徒砍伤时溅上去的。
指尖刚触碰到纸页，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碎片：穿黑西装的男人往账本里塞支票，孙建国的司机在赌场后门搬纸箱，李雪的婚戒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又消失……
“推演完成，误差率0%。”系统音落下的瞬间，祁同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踉跄着扶住柜子，额角的汗滴落在账本上，晕开一团墨渍——这是他第一次零误差推演。
“恭喜宿主，等级提升至‘刑侦专家’。”
祁同伟抬起头，玻璃柜里的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他摸了摸胸前的警号，突然笑了——误差率10%，足够撕开更多伪装了。
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，是队里小刘的声音：“祁队！阿龙在转移证人时遇袭，现在在市立医院抢救！”
消毒水的气味冲进鼻腔，祁同伟的鞋跟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。
抢救室的红灯刺眼，护士掀开布帘：“伤者情况很不好，一首在攥着一张纸条。”
阿龙的右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，手指蜷成鸡爪状，指甲缝里全是泥。
祁同伟轻轻掰开他的手指，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飘落在地，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：“陈厅”。
“龙子……”祁同伟蹲下身，把纸条贴在胸口。
阿龙的睫毛颤了颤，喉间发出含混的声响，最后看了他一眼，瞳孔逐渐涣散。
监护仪的长鸣声中，祁同伟站起身来，指腹蹭过阿龙手背上的旧疤——那是三年前他俩蹲守毒窝时，阿龙替他挡的一刀。
他把纸条折成小块塞进警服内袋，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花篮，百合花瓣散了一地，像摊开的纸钱。
“同伟。”
李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祁同伟转身，看见她抱着一个牛皮纸袋，发梢沾着夜露，眼眶通红。
三年前退婚那天，她也是这样站在公安局门口，手里攥着孙建国给的“省厅调令”。
“我爸书房的保险箱，我今天撬开了。”她把纸袋递过来，指尖在发抖，“里面有他和李昊天的合影，背面写着……”
祁同伟接过纸袋，抽出照片的瞬间，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——李昊天搭着孙建国的肩笑着，照片背面的钢笔字力透纸背：“事成之后，保你女儿无恙。”
“为什么现在给我？”他盯着李雪的眼睛。
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婚戒，那枚曾被孙建国塞进她手里的钻戒，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：“昨天我去看我妈，她拉着我的手说……说当年你妈在医院，是她让护士……”
李雪突然哽咽住，抬起头时眼眶里全是泪水：“同伟，我想做正确的事。”
市局大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，祁同伟却觉得后背发烫。
孙建国坐在主位上，正端着茶杯吹热气，李昊天靠在椅背上看表，见他进来，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：“祁队长，这么急着开会？”
“急着让各位看一场戏。”祁同伟把U盘插进投影仪，会议室的灯应声熄灭。
孙建国的声音从音响里炸了出来：“老张那边搞定了？祁同伟的枪里该换实弹了吧？”
李昊天的笑声带着酒气：“放心，等他杀了张警官，我让法医科出个‘激情杀人’的报告……”
“啪！”孙建国的茶杯砸在地上，碎片溅到李昊天的裤腿上。
他猛地站起来，脖子上的青筋跳动得像条蛇：“祁同伟，你敢……”
“我敢。”祁同伟按下暂停键，屏幕上定格着孙建国扭曲的脸，“各位以为我是棋子？”他扫视过会议室里发白的脸，“可你们忘了——”
“我也是执棋的人。”
散会时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割出金箔般的光影。
祁同伟收拾着投影仪线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陌生的省厅号码跳了出来：“祁队长，我们注意到你了。准备好接受更大的挑战了吗？”
他挂断电话，目光落在桌上的证物袋上——里面装着赌场案缴获的枪支，金属表面还沾着未擦净的硝烟。
“小王。”他敲了敲技术科的门，“把这些枪送去做弹道鉴定。”
小王接过证物袋时，瞥见祁同伟警服内袋露出半张带血的纸条，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，“陈厅”两个字却清晰如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