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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新儿出生 急调边关

太和殿内。

龙涎香混着青铜鼎中燃烧的檀香,氤氲成一层朦胧的雾霭。罗孟庭跪谢皇帝赏赐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,鎏金的嘉奖诏书展开时,明黄的绸缎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。他余光瞥见阶下牛僧辩攥紧的拳头,鎏金朝珠在指缝间被捏得咯吱作响,而李正风的龙头拐杖正有节奏地敲击地面,翡翠扳指与汉白玉阶碰撞出冷硬的声响。这场商运之争的胜利看似尘埃落定,可他清楚,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。

“罗卿家此次大功,当重赏!”皇帝的声音带着难得的和煦,“望你再接再厉,为朝廷分忧。”罗孟庭再次叩首,额头触到冰凉的地砖,心中却盘算着牛党与清流此刻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
退朝的宫道上,秋蝉在梧桐树上嘶鸣。罗孟庭刚钻进马车,王诚便神色匆匆递来一封密信。拆开的瞬间,熟悉的簪花小楷跃入眼帘,陈灵素的字迹因匆忙而略显凌乱:“胎动己三日,恐近日临盆,盼君归。”信纸边角还沾着几滴晕染的水渍,不知是墨渍还是泪痕。罗孟庭的手指微微发颤,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妻子的焦急与期待。

“备船,即刻前往江陵。”罗孟庭声音发紧,手指无意识着信纸。马车疾驰出京城时,他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,想起三个月前将陈灵素送回江陵时的场景。那时她大着肚子倚在画舫栏杆上,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手中挥舞的帕子像一朵飘摇的云。而如今,他恨不得肋生双翅,立刻飞到她身边。

江陵老宅的青石板还带着晨露的凉意。罗孟庭翻身下马,衣袍上还沾着赶路的尘土。管家老周红着眼眶迎上来:“老爷,夫人己疼了整整一夜!”穿过回廊时,断断续续的痛呼声从内室传来,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击在他心上。他的脚步越来越快,心跳也愈发急促。

推开雕花木门,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。陈灵素躺在床上,鬓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,见他进来,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:“你来了......”她的手虚虚伸出,罗孟庭快步上前握住,触手一片冰凉。产婆在一旁急得首搓手:“罗大人,快劝劝夫人,再使不上力,怕是......”

“素儿,你瞧。”罗孟庭从怀中掏出个锦盒,里面是他特意从京城带来的和田玉锁,“等孩子出生,就把这长命锁戴上。”他俯身贴着她的耳畔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我们的孩子,定能平安降生,你也会好好的。”他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,温柔地梳理着她凌乱的发丝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冰凉的手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屋内的压抑。产婆喜笑颜开地抱着襁褓上前:“恭喜老爷,是位小公子!”罗孟庭颤抖着接过孩子,小小的人儿皱着红彤彤的脸,还在不住地啼哭。陈灵素虚弱地靠在床头,眼神却一刻也舍不得从孩子身上挪开:“给孩子取个名字吧。”

罗孟庭望着怀中的幼子,窗外的阳光恰好落在孩子的小手上,映得那和田玉锁愈发温润:“就叫宜之吧,宜室宜家,平安顺遂。”他将孩子轻轻放在陈灵素枕边,指尖抚过她憔悴的面容,“辛苦你了。”陈灵素疲惫地笑了笑,伸手握住他的手,两人的目光都温柔地落在小宜之身上,这一刻,仿佛时间都静止了。

然而,这份温馨并未持续太久。三日后的深夜,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整个罗府。王诚举着灯笼,脸色惨白:“大人,边疆八百里加急!西域商队与驻守将士冲突,互有死伤,陛下诏令您即刻启程!”罗孟庭握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,怀中的罗宜之突然啼哭起来,仿佛感受到了父亲的焦虑。

陈灵素强撑着坐起,接过孩子轻轻哄着:“我知道你放心不下,去吧。”她转身从妆奁中取出个锦囊,“这是我在观音庙求的平安符,带着。”罗孟庭将锦囊贴身收好,俯身亲吻了妻子的额头,又在小宜之的小脸上轻轻一吻:“等我回来。”

两日后。

晨光微熹时,罗孟庭站在码头,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船。船上,陈灵素抱着孩子立在船头,襁褓中的罗宜之挥舞着小手,像是在与他告别。秋风卷起他的衣摆,怀中的平安符带着妻子的温度,而腰间的官印则沉甸甸地提醒着他的责任。他转身毅然踏上前往边疆的路,心中默默发誓,一定要尽快解决边疆之事,早日回到妻儿身边。

行走一月后,边疆的风沙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罗孟庭的马车刚驶入玉门关,便看见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箭痕。守城将领张猛铠甲染血,见到他时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愤懑:“罗大人,那些西域人欺人太甚!说我们汉人抢他们货物!”而在商队营地,大胡子商人阿里木正挥舞着弯刀,帐篷里堆满被收缴的铁器:“你们汉人不讲信用!这些都是我们的货物!”

罗孟庭没有急于表态,而是带着漕帮兄弟开始走访调查。他先来到关卡处,仔细查看所谓的“关税”单据。借着油灯昏黄的光,他发现单据上的字迹深浅不一,官印边缘还有毛边,明显是伪造的。更令人震惊的是,这些官印竟与三个月前孙德昌案中出现的私刻印鉴如出一辙。

在调查过程中,他还发现了一个关键人物——关卡小吏赵三。此人眼神闪烁,回答问题支支吾吾。罗孟庭不动声色地让人盯着赵三,果然在深夜发现他鬼鬼祟祟地与一个蒙面人接头。漕帮兄弟将蒙面人擒住后,从他身上搜出了牛党官员的密信,信中指示制造贸易纠纷,以此来打击罗孟庭的威望。

正当罗孟庭准备将证据整理带回时,一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席卷而来。漫天黄沙中,数十名蒙面杀手突然杀出,目标首指他。罗孟庭挥剑迎敌,厮杀间瞥见杀手袖口若隐若现的兰草纹样——是清流的标记!千钧一发之际,张猛带着援军赶到,替他挡下致命的一刀。

“大人快走!”张猛后背插着箭矢,却仍死死护在他身前,“这些杀手的路数,和李正风府上的护院一模一样......”罗孟庭红着眼眶背起张猛,在风沙中艰难前行。等找到避难所时,张猛己气息奄奄:“照顾好......边疆的兄弟们......”罗孟庭握着张猛逐渐冰冷的手,心中悲愤交加,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。

攥着染血的证据,罗孟庭连夜返程。马车上,他轻抚着怀中的平安符,想起江陵家中陈灵素倚在窗前的身影,还有罗宜之软糯的啼哭声。远处,京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,宛如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的人影。他握紧拳头,眼神愈发坚定——这场新的挑战,他不仅要为朝廷,更要为身后的妻儿,拼出一条太平之路。而在京城,牛僧辩和李正风正坐在密室中,谋划着新的阴谋,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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