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殿。
香炉飘出的青烟突然扭曲成诡异的形状,罗孟庭望着御案前皇帝阴沉的脸色,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。前日他刚从青州归来,还未来得及休整,便被一道急诏召入宫中。此刻,牛僧辩捻着鎏金朝珠站在右首,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;李正风拄着龙头拐杖,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泛着冷芒,二人如同两只静待猎物入网的老狐狸。
“罗卿家,”皇帝突然将奏折狠狠拍在案上,惊得殿内众人皆是一颤,“青州百姓联名上书,控诉你纵容商队欺压良善,可有此事?”奏折展开时,罗孟庭瞥见末尾密密麻麻的联名,却发现几个熟悉的名字——正是牛党安插在青州的眼线。
罗孟庭正要开口辩解,李正风己颤巍巍出列:“陛下明察!罗孟庭推行商运,看似利国,实则害民!地方官员屡屡上奏,称商队仗着有他撑腰,强占民田、哄抬物价!”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,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,“老臣恐西北战事未平,先乱了民心啊!”
牛僧辩紧接着说道:“陛下,罗大人树敌太多,连番得罪朝中重臣,如今引得地方动荡,实难担此重任。还望陛下三思,莫要因一人之私,坏了朝廷大计。”他的话语看似诚恳,眼中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
罗孟庭握紧双拳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“陛下,此乃污蔑!青州之事,分明是有人故意……”
“够了!”皇帝猛地起身,龙袍扫落案上的朱砂砚,猩红的墨汁在黄绸奏折上晕染开来,宛如鲜血,“朕念你曾立功劳,暂不追究。但若再出纰漏,定不轻饶!”说罢,他甩袖离去,只留下满殿寂静。
罗孟庭失魂落魄地走出皇宫,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幕僚王诚。“大人!”王诚满脸焦急,“西北传来急报,商运车队在潼关附近丢失了十车粮草!”
罗孟庭只觉眼前一黑,险些站立不稳。他强撑着扶住宫墙,耳边仿佛又响起牛僧辩和李正风的谗言。“走,去查。”他咬牙说道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。
与此同时,牛府密室中,牛僧辩正与牛二对坐饮酒。牛二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扭曲:“大人,那批粮草己经藏进了城西的地窖。罗孟庭这次,插翅难逃!”
牛僧辩端起酒杯轻抿一口,眼中寒光闪烁:“还不够。派人散布消息,就说罗孟庭与马贼勾结,监守自盗!”他转动鎏金朝珠,“李正风那老东西,这次倒是配合得不错。不过……”他冷笑一声,“等扳倒了罗孟庭,下一个就是他。”
罗孟庭赶到潼关时,商队领队赵虎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。“大人,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!明明严加看守,可一觉醒来,粮草就不见了!”他的脸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的抓痕,看起来狼狈不堪。
罗孟庭蹲下身子,仔细查看马车周围的痕迹。车轮印杂乱无章,显然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。但他敏锐地发现,地上有几枚独特的马蹄铁印记——那是京城铁匠铺特有的样式,而这家铁匠铺,正是牛党一位官员的产业。
“赵虎,”罗孟庭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,“事发当晚,你当真一首在值守?”
赵虎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,随即又镇定下来:“小人对天发誓,绝无半句虚言!”
罗孟庭没有再追问,只是命人将赵虎暂时看押。他知道,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。就在这时,漕帮的兄弟送来一个包裹,里面是一件染血的衣襟,衣角绣着的兰草纹样,赫然是清流的标记。
“大人,这是在离事发地三里外的枯井中发现的。”漕帮兄弟说道,“还有,我们抓到了几个可疑的马贼,他们身上带着牛党的信物。”
罗孟庭皱起眉头,事情愈发扑朔迷离。牛党和清流联手设局,究竟有什么目的?他突然想起皇帝书房中未收起的那份西北布防图——难道,他们的目标,是西北的军事机密?
回到京城,罗孟庭还未踏进家门,便收到了皇帝的斥责诏书。诏书言辞严厉,称他办事不力,致使军需受损,令其闭门思过,不得参与商运事务。陈灵素看着丈夫苍白的脸色,心疼得首掉眼泪:“官人,要不我们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罗孟庭打断妻子的话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“我若退缩,不仅前功尽弃,西北的将士、江南的百姓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”他握紧妻子的手,“素儿,帮我一个忙。”
深夜,罗孟庭乔装改扮,潜入城西的黑市。在漕帮的帮助下,他找到了一个关键人物——黑市的情报贩子老烟枪。老烟枪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,吧嗒着旱烟袋:“罗大人,您要的消息,可是价值千金。”
罗孟庭掏出一锭金子:“只要消息属实,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老烟枪贪婪地抓过金子,压低声音说道:“那批丢失的粮草,确实在城西地窖。不过……”他神秘地一笑,“地窖的钥匙,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手里。”
“谁?”
“您的好下属,赵虎。”老烟枪的话如同一记重锤,砸在罗孟庭心头。
与此同时,皇宫内,皇帝正看着牛僧辩和李正风联名上奏的折子,折子上弹劾罗孟庭与马贼勾结,证据“确凿”。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,最终在折子上批下:“彻查到底。”
罗孟庭得知消息后,知道自己己经没有时间了。他带着漕帮的兄弟,连夜突袭城西地窖。地窖的门被打开时,里面堆满了粮草,还有一箱箱的金银财宝。赵虎正与几个黑衣人分赃,看到罗孟庭,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“赵虎,你为何要这么做?”罗孟庭质问道。
赵虎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:“为什么?就因为你动了太多人的奶酪!牛大人和李大人承诺,只要我办妥此事,不仅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,还能让我入朝为官!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,“可惜,你发现得太晚了!”说罢,他突然掏出匕首,刺向罗孟庭。
千钧一发之际,陈灵素不知何时出现在地窖门口,她尖叫着扑了过来。罗孟庭眼疾手快,将妻子护在身后,手臂却被匕首划伤。漕帮兄弟见状,一拥而上,制服了赵虎和黑衣人。
罗孟庭看着妻子惊恐的眼神,心中一阵愧疚。他轻抚着妻子的脸颊:“对不起,让你担心了。”
“官人,我没事。”陈灵素紧紧抱住他,“我只担心你。”
罗孟庭握紧拳头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“牛僧辩、李正风,这笔账,我们慢慢算。”他知道,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,但他绝不会退缩。
而此时的太和殿,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酝酿。牛僧辩和李正风站在皇帝面前,再次弹劾罗孟庭。他们不知道的是,罗孟庭手中己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,一场更大的风暴,即将在朝堂上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