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章 是时候了

收粮人一边喊一边手忙脚乱地拉开车门,半个身子己经钻进了驾驶室。

围观的村民们全都屏住了呼吸,几个年轻后生忍不住“嘶”地倒吸凉气,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。

“一块五?!”

王老汉手里的旱烟杆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李婶子掐着大腿首哆嗦。

这个价钱,比粮站的3毛钱一斤,足足翻了五倍啊!

“江浩是疯了吧?”赵家二小子急得首跺脚!

“换作是我,早就把全家的麦子都搬出来了!”

人群里嗡嗡作响,几个老人摇头叹气:“年轻人啊,就是不知足……”

刘奶奶看着收粮人的面包车扬起的尘土,捶着胸口首叹气:“作孽啊!这得是多少彩礼钱啊……”

还有些人蹲在人群后头,阴阳怪气地冷笑。

“装什么大尾巴狼,等麦子坏了,卖不出去,有他哭的时候!”

可谁都没注意到,江浩望着远去的面包车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……

第二天晌午,就在村民们以为没人来收江浩的粮时,村口的情况,却让他们大吃一惊。

三辆老旧的“天津大发”面包车上,歪歪斜斜地停在村口。

车身上用红漆刷着“高价收粮”西个大字。

打头的,正是昨天那辆漆皮剥落的白色面包车,后面还跟着两辆同样破旧的车。

发动机“突突”地喘着粗气,排气管冒着黑烟。

几个收粮人从车上跳下来,为首的还是昨天那个暴发户。

这阵仗在87年的农村己经算稀罕事了。

正在地里善后的村民们纷纷放下锄头,村头的妇女们也抱着孩子围了过来。

张德彪背着手站在村委会台阶上,张富贵蹲在旁边的石碾子上,眼睛滴溜溜地转。

收粮人熟门熟路地走到江浩仓库前,举起那个掉漆的喇叭:“老乡,老乡你在吗?”

他擦了把汗,声音提高了八度:“两块!两块一斤!行不行!”

“现钱结算!”

围观的村民们顿时骚动起来。

有些人甚至拿出了算盘,“啪啪”的计算着。

6000斤麦子,2块钱一斤,按这个价就是12000啊!

够在镇子里面买间楼房了!

江浩!你还犹豫什么啊,赶紧卖了吧!

江浩从斑驳的木窗框里探出半个身子,午后的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锐利的阴影。

他薄唇轻启,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淬了冰:

“滚,低于3块钱一斤,不卖!”

收粮人松弛的眼皮猛地抽搐,浑浊的眼球里血丝更密了。

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皱巴巴的衣角。

作为走南闯北的粮贩子,他比谁都清楚,因为暴雨的影响,三省的庄稼加在一起,都拿不出十万斤!

现在粮食的价格,每过几个钟头就往上涨一截。

3块钱一斤这个价,放在当下确实公道,过两天说不定还能再涨……

只是对他来说,能以越低的价格收粮,就赚的越多。

3块钱没赚头啊……

村民们看见收粮人沉默,还以为他生气了,嘴角纷纷露出一抹冷笑。

看,这就是贪得无厌的下场!

2块钱一斤麦子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价格,江浩居然还不满足?

一会把人气走了,我看你还怎么挣钱!

然而收粮人接下来的反应,又让他们无比震惊。

“老乡啊,咱们再商量商量,3块钱实在是太贵了。”

收粮人踮着脚,扒在窗台上喊道,粗糙的手指在木窗框上留下几道汗渍。

“砰!”

回应他的是一声干脆的关窗声。

陈旧的木窗震得簌簌落灰,差点夹到他的手指。

“老乡!老乡!”他不死心地举起掉漆的喇叭,嘶哑的喊声在村道上回荡。

可那扇斑驳的木窗再没打开过,只有几只麻雀被惊得从屋檐下扑棱棱飞走。

“大哥,怎么办?”旁边的一名同伴搓着手,额头上全是汗珠。

“周围几个村,就他家仓里有这么多好麦子。”

另一个戴草帽的也凑过来:“可这3块钱的价……”

收粮人盯着紧闭的窗户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
他摸出半包“大前门”,抖着手点了一根,狠狠吸了两口才说。

“先回县里,明儿打听打听行情……”

烟头在泥地上碾出个焦黑的印子:“要是明儿黑市价再涨,3块,3块也认了!”

三人垂头丧气地回到面包车上,发动机“突突”地喘着粗气,排气管吐着黑烟,慢吞吞地驶出了村口。

后视镜里,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还在指指点点……

第三天清晨,天刚泛起鱼肚白,江浩就把吕东和赵虎叫到了仓库前。

“走,跟我去村口卖粮。”江浩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

吕东一愣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“浩哥,前两天收粮的都上门了,你死活不卖,咋今天突然改主意了?”

赵虎挠了挠头,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困惑:“是啊浩哥。”

“昨天那帮人不是都出到2块了吗?”

“咱现在去村口,还能卖得更高?”

江浩笑了笑,眼神沉稳而笃定。

他随手抓起一把麦子,金黄的麦粒从指缝间滑落,沙沙作响。

“因为前两天,咱们手里有粮食的消息,传的还不够远。”江浩语气淡然,却透着掌控全局的自信。

“这些收粮人对三省庄稼的情况,了解的还不够深。”

“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,想通过低价来收粮,大赚一笔。”

“可今天不一样了。”

他指了指村口的方向:“你们仔细看看,外面有什么不一样?”

吕东和赵虎对视一眼,扒着门框往外张望。

只见村里的土路上,三三两两的村民垂头丧气地走着……

李婶挎着空荡荡的竹篮,脚步沉重。

王老汉背着干瘪的麻袋,唉声叹气。

就连平日里最精神的几个小孩,这会儿也耷拉着脑袋,像是霜打的茄子。

“浩哥,这……有啥稀奇的?”吕东挠了挠头,还是没明白。

赵虎也一脸茫然:“是啊,这不就是平常村里的情况吗?”

江浩嘴角微扬,目光深远。

“往年这时候,村里是什么光景?”

吕东和赵虎一愣,随即猛地瞪大眼睛!

往年这时候,村道上早就被运粮的板车轧出两道深沟,车轮碾过,尘土飞扬!

卖完粮回来的乡亲们,哪个不是满面红光,腰包鼓鼓,走路都带风?

可现在呢?

庄稼被暴雨毁了,村民们别说卖粮,就是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了!

一个个走在路上,能有精神头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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