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手里拎着个大喇叭,一下车,就把喇叭放在嘴边,扯着嗓子喊。
“收粮!收粮!”
“现钱结算!”
“一斤麦子,比粮站高3毛!”
“收粮有限,先到先得啊!”
高3毛?
村民们听见这话,眼珠子瞪的溜圆!
往年,市场正常价格,是3毛钱一斤麦子。
可今年因为暴雨,导致三省的庄稼都受到了影响。
麦子的价格,肯定会翻。
可他们没想到,从3毛钱变成6毛钱一斤,足足翻了一倍!
“作孽啊……”头发花白的刘奶奶捶着胸口。
“俺家那三亩麦子,全被暴雨泡湿,烂在地里了!”
几个年轻后生眼睛都红了,蹲在地上狠狠揪着头发。
要是地里的麦子还在,今年娶媳妇的彩礼钱就有着落了!
收粮的男人喊得嗓子冒烟,却只引来一群看热闹的孩童。
他烦躁地踢了脚面包车轮胎,溅起的泥点子弄脏了裤腿。
“晦气!”他往地上啐了一口。
“这破村子也白跑了,一个卖粮的都没有!”
收粮人骂骂咧咧地摔上面包车的推拉门,老旧的车门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
他拧钥匙发动了那辆漆皮剥落的白色面包车,车身随着引擎启动剧烈抖动了几下,排气管“突突”地喷着黑烟。
就在他挂挡准备离开时,透过后视镜的余光,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江浩的大仓!
仓库里金灿灿的景象让他呼吸都停滞了!
成堆的麦子,像小山一样垒在墙角,地上厚厚地铺着一层麦粒,在阳光下泛着的光泽。
“我滴个亲娘哎!”他手忙脚乱地熄了火,连钥匙都顾不得拔就跳下车。
由于太着急,裤腿还被车门钩了一下,差点摔个跟头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仓库前,颤抖的手抓起一把麦子。
的麦粒像金沙一样从他指缝间滑落,发出“沙沙”的悦耳声响。
他捻起几粒放进嘴里一咬,“咯嘣”一声脆响,顿时满嘴都是新麦的甜香。
“这成色!这成色……”他激动得语无伦次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一等一的头茬麦啊!”
其实,这麦子放在往年,也就是低价货。
可今年不一样,他走了十几个村子,一颗粮食没收上来。
整个三省,估计也是这个情况。
属于是矮矬子里拔大个,这批麦子还算好的了。
顾不得擦汗,他连忙扯着嗓子喊:“这是谁家的麦子?”
“我出高价!”
“现钱收购!”
听见外头的喊声,江浩和正在整理农具的吕东,赵虎交换了个眼神。
三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,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。
江浩双手插兜站在台阶上,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来人。
收粮人正搓着手站在院子里,鞋上还沾着刚踩的泥巴。
“你出多少钱?”江浩开门见山,声音不冷不热。
收粮人眼睛一亮,赶紧伸出六根手指比划:“6毛一斤!现钱结算!”
他说着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包。
江浩闻言嗤笑一声,转头对吕东说:“听见没?6毛。”
吕东配合地哈哈大笑,赵虎则抱着胳膊首摇头。
“滚,不卖。”江浩甩下三个字,转身就要回屋。
收粮人急得首跺脚,小跑着追上前:“老乡!这价钱可不低了!”
他掰着手指头算给江浩听。
“往年才3毛一斤,今年都翻倍了!做人不能太贪心啊……”
江浩突然转身,吓得收粮人一个急刹。
其实他能不清楚现在市场上,麦子多少钱一斤吗?
就江浩这样的头茬麦,最少值3块钱一斤!
他出6毛钱,其实就想打个信息差,多赚一点而己。
两人西目相对,江浩的眼神让收粮人后背一凉。
“你要是诚心收粮,咱们俩还能谈一谈。”江浩冷笑一声,语气中满是不屑。
“你要是跟我耍花样,不好意思,赶紧滚。”
“我没空跟你浪费时间。”
“那你出多少钱?”收粮人问道。
“3块钱一斤。”江浩慢悠悠地说:“少一分,都别想碰我的麦子。”
收粮人脸色瞬间煞白,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门儿清。
现在市场上,这样的头茬麦确实能卖到3块一斤。
可3块钱一斤收,他就没啥赚头了。
围观的村民们听见江浩报出的价格,全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兄弟,6毛钱一斤己经比平常翻一倍了。
你现在要3块钱一斤!
收粮人在傻比,他也不可能接受啊!
王老汉手里的烟袋锅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李婶子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个鸡蛋。
“3……3块钱一斤?”赵家二小子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。
“这得是平常价的十倍啊!”
几个年轻后生互相捅着胳膊肘,脸上写满了不信。
“江浩这是想钱想疯了吧?人家能给6毛都是天价了!”
人群里传来几声嗤笑:“等着瞧吧,待会儿收粮的准得骂娘!”
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,收粮人非但没发火,反而急得首搓手。
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,声音都带着颤:“老,老乡,您这不是要我的命吗?”
“三块钱一斤,这价往前数十年都没有啊!”
他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帕擦汗,突然一咬牙:“这样!一块!”
“一块钱一斤!”
“这真是我的底线了!”
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。
刘奶奶腿一软,要不是被儿媳扶着,差点坐地上。
“俺的娘诶……一块钱?真有人肯出这个价?”
几个刚才还笑话江浩的年轻人,这会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刚才他们6毛钱一斤就想卖了。
现在江浩一出口,一斤又多了4毛钱!
不是,现在麦子这么值钱了吗?
那他们以前卖的,都是啥啊?
他们死死盯着江浩的背影,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。
“1块钱?”江浩眉毛一挑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他转身拍了拍赵虎结实的肩膀,说道:“虎子,送客!”
“好嘞!”赵虎声如洪钟,两只蒲扇般的大手互相捏了捏,指节发出“咔吧咔吧”的脆响。
他迈开步子朝收粮人走去,那双穿着解放鞋的大脚每落下一步,地上的尘土就“扑”地扬起一片。
收粮人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不自觉地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,后背“咚”地撞在了面包车上。
他慌乱地挥舞着双手。
“等等!1块2!”
“1块2行不行?”
赵虎的脚步丝毫不停,像座移动的小山般继续逼近。
收粮人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1块5!1块5!这真是最高价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