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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海上争锋双钓客,啼笑皆非醋意生

沙滩上,渔民们几人一簇,结网拉呱,七嘴八舌。

“嗨,你们听说前几天‘赛狮号’沉船那事儿了吗?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一腿迈在货架上,手上还在麻利地修理渔网。

“当然了,这几天海上风浪不稳定。”大伙儿附和道。

“听说有个女人居然来寻夫!她以为是陆地上吗,居然要去事发地看看。哈哈!”一个矮个子渔夫怪笑着。

“听说了,怪可怜的。估计是受不了打击。”壮硕妇人对女人的遭遇很同情。

“啊哈!是我拉她去的!”那个痞帅的“打劫男”此话一出,瞬间吸引来旁边几簇,不知不觉中成了焦点。

“快说说,啥情况,肯定找不到对吧?”

“哎,你们猜怎么着?还没走出多远,这个傻女人就晕船啦!吐的那个惨样儿啊……”

“哎呦,估计没坐过船,受不了咱们这晃荡。”

“也行,受一下这罪,就不愿意再去了,去海上寻人,可比去池塘里捞针还难。哪有这么操作的……”

“是啊,上次下船时还说再来,好几天了也没来。这女人估计也不傻,来逛荡一圈,找不到就死心了。”那个“打劫男”乐呵呵地说,眼睛却往岸口边用余光扫着,依旧没有发现傻女人的身影。

“哈哈,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是个大情种嘛!哈哈哈!”大家开着“打劫男”的玩笑,好像他的“不靠谱”人尽皆知似的。

“去去去!撕烂你的嘴!”只见“打劫男”拿起钩针作出张牙舞爪的姿势,大家哈哈笑着一哄而散。他又一次看了一下岸口,心里一叹,“果然人间自古少痴情,真是个不靠谱的女人!”

次日中午,“打劫男”刚刚从海上回来,低头摆弄着渔获,银铃般地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。

“哎!我又来了,可以去海上再看看吗?”

“打劫男”赶忙回头,那个“傻女人”真又回来了!他心里飘过一丝兴奋,“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!”说完他看了一眼波哥再又回看一眼南星,改添了一句,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!”波哥咽下了一口唾沫,心里首闷气。

“可以去海上再看看吗?”南星重复问。

“啊,这个嘛……”他有点面露难色,今天下午本来想偷得浮生半日闲的,这才刚刚返港,结果又要出去,有点辛苦啊。

“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再来的?”波哥着急说道,南星拉着波哥,没拉住。

“打劫男”气儿不打一处来:“是说可以再来,我说可以随时来了吗?我才刚收了网。”

“是我们不对,忘了约时间。本来想第二天来,结果回去我病了一场,实在起不来,又怕长途在海上添麻烦,这不今天刚好点就赶紧过来了。”

“哦,原来如此。”听完这些,“打劫男”更加开心起来,却扭头跟波哥说:“你看看人家姑娘,学学,学学,好好解释比啥都强。”然后问“傻女人”,

“那个……你确定你好点了?我可不想像上次那样中途再回来。”

“躺了好几天,好多了。”南星赶紧说,“还有,我怕时间越长,他越……”

“行行行,我明白。那就——”只见“打劫男”又瞥了一眼波哥,故意又扭头看了一眼“傻女人”,说道:“看在你的面子上,走。”

船再一次飘在了大海上,有了上一次航行的经验,南星这次适应得多的多。她望着大海愣神,想着耽误了这几天,救回文彬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小了。

其实,这几天病卧在床也让她慢慢想明白了,这是一件希望极其渺茫的事情,毕竟所有人都这么说,但是即使只有一点点希望,自己也要成为最后放弃的人。她稍微有些内疚,不,不止是稍微,自己真的不该让他发下那个毒誓,不该那么草率地和他分别。这一望无际的大海能带走一切痕迹,却带不走自己的哀伤。

“咔嚓咔嚓……”比听到这顿咬啃声音更早的,是顺着海风飘来的苹果香。南星和波哥不约而同地望着船头上的“打劫男”,只见他翘着二郎腿,特别悠闲的在船头上啃着一个硕大的苹果,蔚蓝的海空底色下,那一点红色在嘴唇和大牙前面格外显眼。在陆地上平时看着不起眼的苹果,此刻在阳光暴晒的海面上,散发着极其的鲜果香甜,每一阵果香都仿佛一只只小手在撩拨着人的味蕾,搅动唤醒着曾经吃苹果的味觉记忆。

南星忍不住抿了一下小嘴唇,她不想自己这点馋心被别人看到,但是,显然,她和波哥的眼神己经让“打劫男”注意到了。

“哎呀,真好吃!”那个“打劫男”果然恶性不改,高搭的腿一颠一颠地更加频繁,甚至还配上了摇头晃脑,做出津津有味的样子,就像小孩子吃了棒棒糖在向外人炫耀一般,使坏故意馋人。

“哎,船家,苹果卖不卖?”波哥看出来南星的渴望,这次出海倒是拿了一些干粮,却忘了放上一些水果。波哥其实一向细心,许是被南星的伤心乱了阵脚,居然忘了准备。

“你买?不卖不卖!”那个“打劫男”故意端着架子搭腔。他也不知道怎么的,就是看他老护着“傻女人”的样子不顺眼,尤其每当自己走到“傻女人”旁边时,他都会站起来变成一个屏障,阻拦自己靠近,本来也没啥占便宜的想法,却被弄的心中非常不爽。男人嘛,就是遵循丛林法则,而女人就是猎物和奖品。尤其在这个船上,当“两公一母”时,仿佛女人的一个眼神都要忍不住去争夺比拼一下似的——这也许无关情感,只是同性间本能的较量,毕竟这漫长的航海也挺无趣。

“姑娘,你吃不吃?”思索了一会儿,“打劫男”居然得寸进尺,又一次主动走到“傻女人”面前问到。

南星稍微觉得有点尴尬,果然时局不同,故事不同,从来没有想过,仅仅因为一个苹果,两个男人居然在暗地里掐架。南星只觉得想笑,心里想,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。“我不吃,谢谢!”南星非常礼貌地回答,自己还不至于馋到那个地步,基本的矜持还是有的。

“就是就是,咱们不吃,万一吃了拉肚子怎么办。”

听到这话的时候,“打劫男”恰巧刚刚把一口苹果塞到嘴里,本来是想用夸张的动作气一下跛子,结果这塞入的动作再配上波哥那富有画面感的话,让“打劫男”差点一口噎着,气的牙痒痒。“不吃拉倒。”男子没好气的说着,踱步去了船头。

南星用手推了一下波哥,示意他不要惹到船家,毕竟在这船上再无其他人,还指望着船家带自己到目的地呢。

船继续在海上航行,好一阵儿他们三个都没有说话。“打劫男”看着“傻女人”呆呆望着海面的样子,鬼使神差的,又主动凑过来。“我不是来找你的。”他先挑衅般对波哥撂下一句话,又嬉笑着对“傻女人”说,“别多想了,这路途遥远,要不要换个心情,体验一下海钓?”

南星想了一下,反正耗着也是耗着,就扶着栏杆站起来,准备起身过去。

“别过去,边上危险。”波哥拦着,说不清楚是拍南星掉到海里,还是掉进“打劫男”的陷阱里。“万一……万一……收费呢!”波哥转念改口,根据以往经验,这推导绝对合理。

“呀嘿!你不说我还真忘了!”那个“打劫男”听到这话,气不打一处来,“男士收费,女士免费。”说完扭头问南星:“要不要试试?”

波哥想阻挠的,却看到南星在偷偷笑着,很久没见到南星笑了,他心中一软,也就没有再拦着。

“打劫男”分了一个钓竿给“傻女人”,自己也拿着一个,两个人相隔一米多,就这么钓起来。他一边讲海钓的基本知识,一边提醒她注意安全,让站在旁边束手无策的波哥顿生醋意。

可是,这毕竟是南星第一次海钓,非常不得要领。而每当“打劫男”钓上来平日少见的稀奇古怪的海鱼乌贼等,“傻女人”都忍不住说一声:“哼,好棒呀!”

“打劫男”哈哈哈哈地笑着,获得了船上唯一女性的夸奖,浑身那个舒畅。

波哥沉不住气了,走到南星旁边,主动操纵着杆子“我帮你钓!”他压低声音说。南星适时往后退,确实刚刚自己费半天劲儿一只也钓不上来,也许海钓是男人们的游戏吧。

看吧,这个时候的氛围是最玄妙的,两个男人每个人前面一只钓杆,仿佛是一支支准备战争的大炮,虽然钓杆头朝着大海,却分明感受到炮弹向着旁边的另一个人发射。两个人在南星面前都不想败下阵来,仿佛谁先钓上来就能抱得美人归似的,说也奇怪,两个人明明都不是南星的追求者,却稀里糊涂地恨不得下海赶紧捞一条鱼挂在吊钩上一样。

“打劫男”一提吊杆,“跛子男”一紧张;“跛子男”一提吊杆,“打劫男”一紧张。再后来,提吊杆频次越来越快、越来越快,两个吊杆越靠越近、越靠越近,再加上海上的风吹得吊杆一晃一晃的,两人的鱼线慢慢交缠在一起,噼噼啪啪的钓杆们也开始交错起来。

忽的,两个人猛得一抬杆,一个黑影子顺着杆头滑下杆尾,“啪”一只巨型石斑鱼落在了甲板上,翻动着身子,鱼身上的海水在甲板上画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线。“我钓的!”“我钓的!”“我钓的!”“我钓的!”由于钓线缠绕,其实己经分不清到底是哪个钓杆钓上来了,最要命的是,“傻女人”看着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有点懵了。

“哎呀,你们别争了。好好钓个鱼呢,争什么!”

“肯定是我钓的。”那个“打劫男”还在说。

“明明是我,别不服气。”波哥心一横,也张口而说。

“你再说是你钓的,你赔我的钓竿!”那个“打劫男”果然本色不改。

“好,就是你钓的!”南星赶紧对着“打劫男”脱口而出,拉着波哥衣服往后拽,波哥只好无奈地偃旗息鼓。

三个人坐在地上清理“战场”,一点点解开缠绕的鱼线,互相不说话。解着解着,“打劫男”悄悄向“傻女人”身边凑去,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句:“就是我钓的。”然后迅速转身走掉。

南星一下子愣住,微微一笑。“这家伙,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。”

没过多久,煎锅里飘出来鱼香,哇!那只大石斑鱼被“打劫男”煎得两面金黄酥脆,分成三部分摆在餐盘上。

“买不买?尝不尝?我钓的鱼,新鲜的鱼!”那个“打劫男”嘚瑟地示威。

“不吃!”波哥赌气道。

“行啦,不收你的破损费就不错了。你不吃,人家姑娘还不吃啊。在海上耗体力,你以为光吃你带的馍馍干粮就行吗?”他早就注意到那两人带的食物不够丰富。

“那我们买吧。”南星说道。

“鱼尾留给我。鱼头2两,鱼身子1两。一共3两。”那个“打劫男”说。

“嘿,伙计,哪有这个道理。肉多的鱼身子1两,鱼头却是2两。”波哥嘟囔着。

“咋地,就这价格。吃不吃吧。”

“吃吃吃,行,就这样吧。”南星赶紧拍板,她己经看出来两个男人的争斗,实在不想再让他们冲突了.文彬还下落不明的,这两个男人这是在干什么呢,莫名其妙。

南星赶紧接过来两盘鱼,把鱼身给了波哥,鱼头给了自己。波哥这几天一首陪着自己出海,自己心中感激,且出海风险大,更需要男人保持体力,以便应急。

“打劫男”刚要插话,两个人的胳膊还在拉扯中呢,波哥对着鱼头赶紧一口咬下去,生怕南星再换过来盘子——“啊啊,阿嚏!啊啊啊……”波哥满眼眼泪,“芥……芥末……辣……水……”

“哈哈哈哈!”笑得“打劫男”东倒西歪,“这是海上的特别风味,哈哈哈!”

南星一边给波哥递着纸巾,一边偷偷浅尝了一口自己的鱼,却是味道极其鲜美,芥末的口感刚刚好。“这个坏家伙,居然专门对付波哥,真是过分了。”

波哥有点被惹恼了,站起身,一瘸一拐地朝向“打劫男”走去,突然,船舱里响起“滴滴滴”的声音。

“打劫男”一愣,赶紧转身跑进船舱。南星和波哥面面相觑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不到一分钟,只见“打劫男”挠着头,非常尴尬地笑着跟他俩说:“额,那个,额,实在不好意思。走的急,油加的不足,额,恐怕又得返程了,需要立即返航,要不然回不了岸了……”

“啊?那今天又到不了了吗?”南星蹙眉端着盘子问。

“额,这个嘛,实在不好意思,这次怪我。”那个“打劫男”收起了刚才的痞性,认真说道,“我下次,还给你俩免费好不好……”

“明天,我明天就要去。”

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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