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董,江珩又在砸门了。”副导演攥着对讲机,指节泛白,“保安说他膝盖的伤口裂开了,血渗过警戒线——”
我按下暂停键,巨幕上的江珩黑料混剪定格在他首播割腕的画面。顾淮之正用茶筅搅动抹茶,翡翠袖扣在投影光下折射出冷绿:“沈星晚,你该让道具组准备血浆了。”
“他身上的血还不够真?”我转动茶晶笔,笔尖在剧本“背叛者原型”页划出第三道破洞,“2022年7月15日,他给林薇薇庆生时戴的袖扣,跟你现在这个颜色倒像。”
顾淮之的动作顿了顿,茶沫在盏中漾开涟漪:“所以你选我演救赎者?”
江珩把钢笔塞进我手心:“‘珩’字要写得棱角分明,像玉一样——”笔尖突然划破纸背,墨点溅在他新拿的影帝奖杯上。
老管家推门时,江珩的嘶吼穿墙而入:“沈星晚!你敢拍我撕婚书的片段,我就——”
“就怎样?”我扬手将剧本甩在玻璃上,烫金的“烬”字恰好映在他倒影碎裂处,“像当年摔我送你的茶盏那样?还是像扔孕检单一样扔我的真心?”
顾淮之放下茶盏,扇面“烬”字图案突然被血色浸透——江珩用额头撞破了门上的玻璃。
“江先生,”我捡起带血的碎玻璃,“你觉得反派需要用头破血流证明演技吗?”
江珩扒着窗框,雨水混着血珠滴在“救赎者”海报上:“星晚,你看剧本最后一页——”
我翻开扉页茶晶墨水的批注:“献给涅槃者?”指尖突然刺痛,那是七年前他教我刻印章时留下的疤。
“他说最后一页有道歉信。”顾淮之接过我手中的茶杵,“你信吗?”
我盯着茶粉在石磨下化为齑粉:“七年前他说‘等拿奖就娶你’时,我信过。”玻璃窗外,江珩正把试镜申请表按在流血的额头,纸页逐渐被染红。
手机震动,苏晴的消息弹出:“江珩吞纸前说,要把‘背叛者’演成自己——”
“他本来就是。”我将银戒丢进道具箱,戒壁刻着的“晚”字己被磨平,“顾淮之,你演的救赎者,知道女主藏在茶罐里的流产病历吗?”
他注水的动作滞了滞,水流在盏中撞出碎银:“所以第一场戏,你让我用最烫的水泡茶?”
“A!”副导演的场记板拍下时,顾淮之的指尖刚触到茶杯。江珩突然冲破人群,跪在摄影机前:“这个镜头该我来!”
雨水瞬间灌满他的衣领,他颤抖着去够道具婚戒:“七年前我扔的是这个款式,内侧刻着‘珩’——”
“卡!”我关掉暴雨控制器,“江先生,你记得真清楚。”走到他面前时,他膝盖下的积水己泛起红雾,“当年你扔婚戒时,我正在妇产科排队。”
顾淮之递来毛巾,却被我推开:“让他淋着。”弯腰捡起道具婚戒,金属冰凉硌手,“你说要把角色吃到心里,现在尝到苦味了吗?”
江珩突然抓住我的脚踝,指甲嵌进皮肉:“星晚,那年生日我是被下药的!林薇薇——”
“闭嘴!”我踢开他的手,裤脚溅上血点,“2022年7月15日,你在首播里喂她吃蛋糕时,说的‘此生挚爱’也是被下药说的?”
护士举着流产同意书:“家属签字——”我摸着空荡的无名指,婚戒失踪的第三天,电视里正播着江珩为林薇薇庆生的新闻。
顾淮之突然将我拉到身后,折扇挡在江珩面前:“江先生,戏里的背叛者没资格碰导演。”扇面的“烬”字被雨水晕开,露出底下烧焦的字迹:“晚晚,对不起——”
“他烧了所有道歉信,”我拨开顾淮之的手,蹲在江珩面前,“唯独这张留着,是想等我死了烧给我吗?”
江珩突然剧烈咳嗽,血水喷在我的鞋面上:“星晚……你看我膝盖……”那道溃烂的伤口里,隐约嵌着枚碎玉——是七年前我送他的平安扣。
老管家递来平板,首播弹幕炸开:
“卧槽!江珩膝盖里有玉!是沈星晚当年送的!”
“《星烬》怕不是纪录片吧?连流产日期都对上了!”
“顾淮之刚才护着沈星晚的动作,OMG!”
顾淮之指着屏幕上的热搜:“‘江珩 苦肉计’爆了。”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,“你在发抖。”
茶水间的门被撞开,江珩浑身是泥地扑进来:“星晚,我把试镜表吐出来了!”摊开的掌心躺着带血的纸团,“你看‘救赎者’的批注——是我当年写给你的情书!”
纸页上的茶晶墨水晕染成泪滴状,模糊的字迹里跳出“等我拿奖就娶你”。我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在星空下说这话时,身后的霓虹灯牌正闪着“星烬”二字——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电影名。
“顾淮之,”我接过纸团,指尖穿透湿软的纸背,“第二场戏改拍‘背叛者’吞信。”
江珩还在撞门,额头的血在铁门上蜿蜒成“晚”字。我摸着颈间的双鱼玉佩,顾淮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:“他跪了八个小时,体温38.5℃。”
“让医生给他打针退烧药,”我没有回头,“别让他死在杀青前。”玉佩突然发烫,那是七年前江珩用自己的玉坠换给我的——他说双鱼共生,缺一不可。
顾淮之将保温杯塞进我手里:“抹茶快凉了。”杯壁凝着水珠,像极了他刚才在茶水间说的话:“沈星晚,救赎不是原谅,是让伤口结痂。”
铁门的撞击声突然停止,监控显示江珩晕倒在警示牌旁。我按下对讲机:“拖去医疗室,锁好门。”转身时,顾淮之正用纸巾擦拭我鞋面上的血渍。
“顾淮之,”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,“你为什么帮我?”
他抬起头,翡翠袖扣在月光下流转:“因为七年前,有个女孩在医院走廊哭着撕毁婚书时,我正好路过。”
我在“救赎者”批注页写下新的台词:“当背叛者的血渗入泥土,涅槃者的茶盏才会泛起回甘。”老管家端来醒酒汤时,我正在删改结局——江珩撕碎的婚书,本该用他的血重新粘合。
“大小姐,江珩在医疗室写了新的试镜申请,”老管家放下汤碗,“说要用余生换一个赎罪的角色。”
窗外的雨停了,第一缕晨光落在“谢绝参观”的警示牌上。我拿起茶晶笔,在剧本扉页“献给所有涅槃者”下方,添上一行小字:
“也献给那些,在灰烬里等了十年的星光。”
顾淮之推门进来时,手里拿着江珩的申请——纸页中央烫着个洞,像极了当年他撕碎婚书时留下的指痕。
“沈星晚,”他将申请放在我面前,“第一场戏还拍‘背叛者丢婚戒’吗?”
我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,想起十年前那个说要为我摘星的少年。指尖划过纸页破洞,轻声道:
“改拍‘涅槃者’用血水研茶吧。”
茶水间的石磨开始转动,茶粉与血珠在晨光中交融成星芒。这场迟到了十年的审判,终于要在《星烬》的第一帧画面里,正式开庭。而江珩,你准备好,在戏里戏外,把欠我的每一滴眼泪,都煮成回甘的茶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