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MAX影厅的灯光亮起时，我盯着片尾字幕里“编剧：长庚”的名字，指尖在天鹅绒座椅扶手上划出月牙形的凹痕。身旁的顾淮之递来香槟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七年前我为江珩擦汗时的指腹温度——只是此刻，那温度早己冷却成冰。
“30亿票房，豆瓣8.9分。”他晃动着酒杯，气泡在光影中炸裂，“沈董，恭喜。”
手机在此时集体炸响，推送消息像决堤的洪水：
“《浮灯》票房破30亿！刷新文艺片纪录！”
“江珩新片《巅峰》口碑崩盘，豆瓣3.2分遭群嘲！”
“影帝输给前助理爆上热搜，弹幕刷屏‘江珩演技不如长庚笔尖’！”
我划开影评APP，《巅峰》的短评区正在上演大型翻车现场：
“剧情跟《浮灯》高度相似，连男主喝茶的姿势都抄！”
“3.2分都给高了，建议改名叫《抄袭者的自我修养》！”
“江珩在首映礼骂长庚抄袭，现在看来是贼喊捉贼？”
“有意思。”我用茶针挑开香槟瓶口的锡纸，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影厅里回荡，“他当年说我写的东西‘酸文假醋’，如今却要靠抄袭我的故事续命。”
顾淮之突然笑了，指向影厅后排：“沈星晚，你看谁来了。”
江珩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，旧风衣上沾着雨渍，手里攥着半桶没吃完的爆米花。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银幕上“长庚作品”的LOGO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像极了三年前他撕碎婚书时的模样。
“要赶他走吗？”顾淮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。
“不必。”我放下香槟杯，走向江珩。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声响，让他猛地抬起头，眼底的红血丝在映厅微光中格外刺眼。
“星晚……”他下意识地想站起来，却被我按住肩膀。
“江先生慢慢看，”我俯身，在他耳边低语，“毕竟，这可能是你离‘长庚’最近的一次。”
他的身体剧烈颤抖，爆米花桶掉在地上，玉米粒滚到我的脚边。我看着他捡起一颗塞进嘴里，牙齿却咬到了塑料桶的边缘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“《巅峰》的导演找过我，”我首起身，看着银幕上滚动的演职人员表，“说剧本是江先生‘亲自指导’的。”
江珩的喉结滚动着，视线不敢与我相接：“我……”
“指导得很好，”我打断他，声音清晰得像冰锥，“尤其是男主在茶山忏悔的那场戏，跟你首播割腕的‘演技’如出一辙。”
影厅里的清洁人员推着吸尘器走进来，江珩狼狈地躲开，却撞到了身后的座椅。我看见他手腕上的割腕疤痕在灯光下时隐时现，与《浮灯》男主的旧伤位置惊人地吻合。
“沈星晚，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他突然拔高声音，引来清洁人员的侧目，“不就是票房比我高吗？你用得着这么羞辱我吗？”
“羞辱？”我笑了，拿出手机点开《巅峰》的投资报表，“江先生可曾记得，七年前你拍《雪山》时，是我用奖学金给你垫的伙食费？可曾记得，三年前你拿金凤奖时，我正在医院为你挡车留下的伤口换药？”
江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，他看着手机屏幕上“《巅峰》投资2亿，回本无望”的字样，突然蹲下身，像个孩子一样抱住头。
“出去说。”顾淮之不知何时走到了我们身边，他示意保镖，“别打扰其他观众。”
雨还在下，我站在影院门口的台阶上，看着江珩在雨中发抖。他的头发贴在额头上，雨水顺着下颌线滴落，砸在他脚边的水洼里，像极了七年前我离开他工作室时的场景。
“星晚，我知道错了……”他抓住我的裤脚，雨水浸透了我的旗袍下摆，“你能不能……能不能让顾淮之撤掉《巅峰》的负面通稿？”
我看着他沾满泥水的手，想起十年前他第一次牵我时，掌心的温度。如今那温度早己消失，只剩下刺骨的冰凉。
“江先生，”我抽出裤脚，高跟鞋踩在他手边的水洼里，“市场的选择，不是我能左右的。”我顿了顿，看着他绝望的眼神，“就像当年你选择林薇薇时，也从未问过我的意见。”
顾淮之的车缓缓驶来，他摇下车窗：“沈董，庆功宴还等着您。”
我点点头，最后看了一眼江珩。他正跪在雨里，捡起被水冲走的爆米花，像极了当年我在垃圾站捡婚戒的模样。
“江先生，”我钻进车里，隔着雨幕对他说，“下次想看我的电影，记得买票。”
车子驶离影院，后视镜里的江珩越来越小，最终消失在雨幕中。顾淮之递来温热的毛巾：“沈星晚，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。”
“开心？”我擦拭着脚踝上的泥点，“当你看着自己十年青春喂了狗，而那条狗还在啃食你剩下的骨头时，你会开心吗？”
手机推送来最新消息：“《浮灯》海外版权售出，将在戛纳电影节展映。” 配图是我和顾淮之在首映礼的合照，网友评论：“这才是真正的巅峰组合！”
“顾先生，”我将手机递给助理，“戛纳之行，帮我准备件‘特别’的礼服。”
“什么样的？”
“能遮住腰侧疤痕的。”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，“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，那道疤，是我赢来的勋章。”
顾淮之轻笑出声，转动着方向盘：“明白。用沈家茶晶镶嵌如何？正好配你的‘长庚’奖杯。”
雨渐渐停了，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。我知道，这只是开始。当《浮灯》在戛纳绽放光芒，当江珩看着我的名字响彻国际影坛，他才会明白，当年那个被他踩在脚底的助理，如今成了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。
而我，沈星晚，将带着30亿票房的荣光，走向下一个巅峰。
江珩，你就继续在你的“3.2分”泥潭里挣扎吧。
我的星光大道，才刚刚铺就第二块砖。
这一次，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