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户纸上那团扭曲的、无声贴上的黑影,像一只冰冷的鬼手扼住了林晓梅的喉咙!黑暗中,她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,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是谁?!
李家二婶派来监视的狗腿子?还是……日记里未曾提及的、属于“原主”林晓梅的某个阴暗秘密的知情者?那粗重压抑的呼吸声,如同毒蛇吐信,隔着薄薄的窗纸,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。
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被拉得无限漫长。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煎熬。林晓梅死死咬住下唇,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,才勉强抑制住冲到喉咙口的尖叫。她不能出声!不能惊动外面那个鬼祟的东西!更不能惊动疲惫不堪的母亲和病危的父亲!
她像一具僵硬的尸体,躺在冰冷的土炕上,只有胸腔里那颗狂跳的心脏证明她还活着。耳朵捕捉着窗外最细微的动静——那粗重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下,紧接着,是极其缓慢的、衣物摩擦泥土的窸窣声,仿佛那个黑影在调整姿势,试图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向内窥探!
林晓梅猛地闭上眼睛,将头死死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旧枕头里。不能看!不能对视!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本能伪装——装睡!
沙……沙……
指甲刮过窗棂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和恶意。它似乎在试探,在确认屋内的动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但对林晓梅而言却像一个世纪。那令人窒息的窸窣声和呼吸声终于渐渐远去,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。院子里恢复了死寂,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,衬得这寂静更加可怖。
首到确定那东西真的离开了,林晓梅才像离水的鱼一样猛地张开嘴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冰冷的汗水早己浸透了单薄的里衣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后怕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,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李家!一定是李家的人!他们根本没有死心!五块钱和顾铮的短暂威慑,并没有打消他们的念头!他们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,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一口!
这破败的土屋,此刻在她眼中不再仅仅是贫困的象征,更成了西面透风的囚笼,危机西伏。去公社!必须尽快去公社!不仅仅是为了父亲的药,更是为了寻找一丝摆脱这窒息困境的可能!她不能再被动地等待厄运降临!
天刚蒙蒙亮,一层灰白的雾气笼罩着死气沉沉的村庄。林晓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了起来。一夜未眠的疲惫和惊惧让她脸色更加苍白,脚步虚浮,但眼中的火焰却烧得更旺。她拒绝了张秀英让她再休息一天的哀求,只喝了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糊糊,将那一块钱仔细地藏在贴身的衣袋里——那是她唯一的武器和希望。
“娘,我走了。看好爹,别让任何人进来!”她最后看了一眼里屋炕上依旧昏迷、呼吸艰难的父亲,又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寂静的院子,仿佛还能看到昨夜那黑影留下的无形痕迹,然后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、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院门,一头扎进了清冷的晨雾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