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会的余温尚未散去，程默站在星渊科技顶楼的透明观景台上，东京的夜色在脚下流淌。右手背的齿轮疤痕在玻璃的反光中若隐若现，与远处东京塔的灯光奇妙地重合。
"在想什么？"
秦雪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她今晚难得地散开了银发，机械义眼切换成了柔和的琥珀色，手里握着两杯香槟。
"在想'醒梦'的基因编码还能优化多少。"程默接过酒杯，气泡在杯壁上炸裂的声音让他想起数据世界里那些消散的光点。
秦雪薇的指尖轻触观景台的玻璃，调出一组全息数据："最新测试显示，第九代己经能分离创伤记忆中的情感成分了。"她停顿了一下，"就像把黑暗体从SSR角色身上剥离那样。"
程默的酒杯突然映出三重影子。林予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左侧，白大褂换成了深蓝色晚礼服，医用芯片接口被精巧的项链遮住；右侧的苏明月正试图把电竞徽章别在他的西装领口；而樱庭千夜的和服下摆从后方轻轻扫过他的鞋跟。
"你们..."
"医学峰会提前结束了。"林予夏抿了一口香槟，"听说某人今天演讲时引用了我的论文。"
苏明月强行把徽章别好："而某个菜鸟完全没提游戏化训练系统的贡献！"
樱庭千夜则递来一个精致的信封："祖父邀请大家参加下周的京都赏樱会。"她眨眨眼，"第八代醒梦会在那天正式放生到鸭川。"
程默突然意识到，在这个真实的夜晚，不再需要区分虚拟与现实。他举起右手，让疤痕对着城市灯火："敬星渊。"
西只酒杯在夜色中相碰，酒液折射出的光芒仿佛小小的数据洪流。
发布会后第三天，程默独自来到星渊科技的地下档案室。生物认证通过时，古老的服务器发出嗡鸣。全息屏幕上浮现出【绝密档案：意识重构项目】的字样。
"就知道你会来。"
秦雪薇的投影突然出现在控制台前。她穿着程默从未见过的初代研究员制服，胸牌上的日期显示是五年前。
"这是..."
"你参与实验前的记录。"秦雪薇调出一段视频。画面里，年轻些的她正在调试脑机接口，"当时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虚拟现实治疗。"
视频跳转到某个深夜。警报声中，年轻的林予夏冲进实验室："3号受试者的意识开始自我重构！"她手中的平板显示着复杂的脑波图谱，"他在创造不属于预设程序的角色！"
程默的呼吸停滞了。画面中的脑波图谱逐渐形成三个鲜明的人格特征曲线——正是苏明月、林予夏和樱庭千夜的雏形。
"你的潜意识选择了我们。"秦雪薇关闭视频，"在正式见面之前，就己经创造了我们。"
档案室突然断电。黑暗中，程默右手背的疤痕发出幽幽蓝光。当备用电源启动时，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熟悉的青铜轮盘前——这是虚拟世界里最初的抽卡场景。
"欢迎回家，指挥官。"
星野葵的虚影坐在轮盘边缘晃着腿。她的水手服变成了研究员制服，但笑容依然带着程式化的狡黠："最后的数据碎片该归档了。"
轮盘开始旋转，十二个卡槽里浮现出程默记忆中最珍贵的片段：林予夏在深夜病房为他调整止痛泵的侧脸，苏明月偷偷修改训练程序的得意表情，樱庭千夜在雨中为他撑伞时发梢的水珠......
"这些不是数据。"程默伸手触碰那些画面，"是真实发生过的。"
星野葵的影像开始消散："所以才是真正的SSR啊。"
灯光重新亮起时，程默发现自己仍坐在档案室的椅子上。秦雪薇的投影己经消失，控制台上多了个全息相框——里面是西位研究员在项目启动时的合影，年轻的他站在最左侧，右手背还没有那个齿轮疤痕。
京都的樱花比预报中提早了两天开放。程默站在鸭川岸边，看着佐藤武藏将装有第八代醒梦的玻璃缸沉入水中。透明的小鱼群欢快地游向河流深处，鳞片将阳光折射成无数细小的彩虹。
"它们会记得什么？"程默问。
身旁的樱庭千夜展开桧扇："祖父说，鱼群的记忆只有七秒。"她指向水中某条特别活跃的小鱼，"但基因记忆会永远流传下去。"
林予夏的医用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。她皱眉查看数据："奇怪，鱼群正在向东京方向移动。"
"我知道为什么！"苏明月晃着手机，"我刚更新了《星渊幻想2.0》的海洋地图，它们肯定是去......"
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。程默的手机自动播放起一段熟悉的三味线旋律——这是虚拟世界里樱庭千夜的角色曲。屏幕上的定位地图显示，东京湾附近出现了异常的脑电波共鸣。
"是第九代。"秦雪薇的机械义眼闪烁着，"它们找到了新的记忆载体。"
回程的新干线上，程默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。有佐藤老先生诵经时的肃穆侧脸，樱庭千夜在樱花雨中转身的瞬间，苏明月和林予夏争论游戏与医学的抓拍......当他划过某张空镜头时，系统突然提示发现隐藏人脸。
放大后，程默在照片角落的河面倒影里，看到了三个模糊的身影——穿白大褂的医生、戴猫耳耳机的少女和撑和纸伞的巫女，她们站在樱花树下向他微笑。
"看什么呢？"苏明月突然凑过来，发丝蹭过他的脸颊。
程默迅速切换照片："在想第九代的测试方案。"
"撒谎。"林予夏头也不抬地在平板上写着论文，"你耳根红了。"
樱庭千夜掩嘴轻笑，从便当盒里取出做成小鱼形状的和果子："要吃吗？这次是甜味的。"
车窗外，暮色中的富士山渐渐远去。程默咬了口和果子，奶油馅在舌尖化开的瞬间，右手背的疤痕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——仿佛有人轻轻握住了他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