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代"醒梦"小鱼在培养缸中游动时，鳞片折射出的光芒在实验室墙上投下星图般的光斑。程默的指尖悬在基因编码器上方，右手的齿轮疤痕在蓝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荧光。
"再调整0.3个碱基对。"林予夏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。视频窗口中的她正在三千公里外的医学峰会上，白大褂胸口别着星渊科技的徽章，"否则记忆承载量会超出安全阈值。"
程默小心地旋动微调旋钮。自从三个月前那场数据危机后，他正式加入了佐藤研究所的生物记忆项目。玻璃幕墙反射出他现在的模样——研究服袖口沾着纳米涂料，脖子上挂着苏明月送的像素风U盘，左手腕系着樱庭千夜编的五行结手绳。
"菜鸟！看邮箱！"实验室的智能音箱突然播放苏明月的语音，"给你黑了份好东西！"
全息屏幕自动弹出，显示着《星渊幻想2.0》的测试客户端。更新日志里赫然列着："新增生物记忆接口，支持'醒梦'鱼群数据可视化"。
程默摇头轻笑。自从游戏公司得知小鱼能储存记忆数据后，苏明月就成了研究所的常客。她总说这是"为科学献身"，但每次来都会偷偷修改程默的训练程序，把枯燥的基因比对变成像素小游戏。
"夫君~祖父问你要抹茶还是焙茶？"
樱庭千夜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。她今天穿着简便的实验服，但发间依然别着那枚金鱼发饰。程默注意到她手里端着两份茶点——其中一份的奶油裱花明显多出30%，正是他偏爱的甜度。
"佐藤先生终于不躲着我了？"程默接过茶碟。自从他"拐跑"孙女参与危险实验后，老先生整整一个月都用佛经录音代替对话。
"他说想通了。"樱庭千夜指向窗外。庭院里，佐藤武藏正对着鱼缸诵经，缸中的小鱼随着经文的节奏变换颜色，"第八代能同步脑波频率后，祖父发现超度数据亡灵也是种修行。"
全息屏幕突然闪烁红光。林予夏的影像被紧急警报覆盖："程默！你右手边的培养缸！"
程默转身时，看到某个隔离舱中的鱼群正疯狂游动。它们的鳞片不再变幻色彩，而是持续呈现出刺眼的猩红——与当初黑暗体数据暴走时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"不可能..."程默冲向控制台，"所有记忆数据都净化过了！"
"是残留情感因子！"林予夏的影像开始不稳定，"它们重组了基础情绪模块！"
警报声惊动了庭院里的佐藤。老人健步如飞地冲进实验室，手中佛珠突然展开成数据扫描器："丫头！启动'百鬼夜行'协议！"
樱庭千夜的和服袖中滑出七张符纸——实则是生物电极贴片。她轻盈地跃上实验台，将电极贴在程默周围的设备上："夫君，想着最快乐的记忆！"
程默的右手被老人按在扫描器上。在齿轮疤痕接触传感器的刹那，整个实验室的数据流具现化成可见的银河。猩红的鱼群在其中穿梭，逐渐被星光般的蓝色数据点包围。
"这是...？"
"你给过它们自由选择权。"佐藤武藏调整着扫描频率，"现在它们在模仿你记忆中的笑容。"
全息影像里，每一条猩红小鱼都在慢慢变回透明。它们吞噬的数据碎片重新组合，投影出程默从未见过的画面：
林予夏在深夜病房里偷偷调慢他的疼痛泵流速；苏明月把夺冠奖金转给医疗基金时别扭的签名；樱庭千夜跪在佛堂为他求的平安符被汗水浸湿的痕迹...
"情绪记忆比数据更顽固。"林予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——真实的她穿着峰会正装，高跟鞋上还沾着机场的雨水，"我提前回来了。"
苏明月的全息影像紧接着弹出："靠！这么感人的场面不等我？"她的背景明显是飞驰的出租车，"十分钟！不，八分钟就到！"
当最后一条小鱼恢复透明时，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撞开。苏明月抱着最新款脑机接口头盔冲进来，发梢还在滴水："赶上了！最新成果！"她将头盔扣在程默头上，"试试情感分离功能！"
头盔启动的瞬间，程默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数据世界。但这次没有战斗，没有危机，只有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樱花树下，朝他微笑挥手。
"再见，指挥官。"机械羽翼的医生推了推眼镜。
"菜鸟要好好升级啊！"电竞少女抛来一枚游戏币。
"下次去真实的京都看樱花吧~"和服巫女展开桧扇。
现实中的程默摘下头盔，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三双手同时握住。林予夏的指尖微凉，带着医用消毒剂的气息；苏明月掌心有握鼠标留下的薄茧；樱庭千夜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，小指上沾着茶点的奶油。
佐藤武藏不知何时退到了门口，正对着鱼缸双手合十。缸中的小鱼们排列成心形，鳞片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。
三个月后的成果发布会上，程默站在世界脑科学大会的讲台上。大屏幕播放着"醒梦"鱼群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临床数据，但观众的注意力都被他右手背的齿轮疤痕吸引——那己经成为生物记忆技术的标志性符号。
"最后。"程默点击遥控器，画面切换到星渊科技的公益广告，"所有技术专利将永久开放给医疗领域。"
广告里，透明小鱼在儿童病房中游动。当某个孩子露出笑容时，鱼群的鳞片立刻同步变幻成灿烂的金色。字幕浮现：【有些记忆值得永远珍藏，有些伤痛应该温柔遗忘】。
发布会结束后，程默在休息室收到三份礼物。
林予夏送来镶在琥珀中的微型齿轮——那是从他疤痕模型复刻的纪念品，内部储存着完整的治疗数据。
苏明月的新游戏demo里藏着个彩蛋角色：穿研究服的程序员，技能是"概率重构"，大招叫"现实锚定"。
樱庭千夜的和果子则做成了小鱼形状，咬开后会发现内馅是三种不同味道的融合体。
程默站在落地窗前，看着东京的灯火次第亮起。某个瞬间，他仿佛看见三个半透明的身影映在玻璃上：穿白大褂的医生调整着他的领带，电竞少女偷偷往他口袋里塞游戏币，和服巫女则把茶点放在他够得着的地方。
右手背的疤痕微微发热。程默知道，那不是系统提示，而是真实世界的温度。他打开手机备忘录，在《现实副本企划案》的终章添上最后一行：
【通关奖励：比任何SSR都珍贵的，平凡而闪耀的日常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