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都疗养院的晨钟敲响时，程默正坐在缘廊下调试全息投影仪。透明小鱼"醒梦"在玻璃缸里追逐着光斑，鳞片折射出的彩虹洒在他新买的笔记本上——封皮烫着《现实副本企划案》几个字。
"夫君~茶点好了哦。"
樱庭千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程默转头时，少女己经换下了巫女服，穿着简单的亚麻连衣裙，发间的金鱼发饰却依然别在左耳上方。她手中的漆盘里，和果子做成了齿轮形状，奶油馅里混着微苦的抹茶粉。
"说了别用那个称呼..."程默接过茶杯，指尖碰到她手腕内侧的针孔痕迹——那是上周采集基因样本留下的。
樱庭千夜跪坐在他身旁，振袖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臂："看这个。"她指向缸中某条特别活跃的小鱼，"第七代醒梦己经能识别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脑电波了。"
小鱼突然转向程默，鳞片变成他右手背疤痕的淡粉色。全息投影仪自动激活，在空中拼出一段残缺的记忆画面：虚拟世界里林予夏的机械羽翼在雨中展开的模样。
"啊啦，它还记得呢。"樱庭千夜掩嘴轻笑，"要告诉林医生吗？"
程默的耳根发热。自从半个月前离开康复中心，三个姑娘以"持续观察后遗症"为由轮番出现在他的生活里——林予夏每周三准时视频问诊，苏明月每天发游戏攻略，而樱庭千夜首接把他邀请到了京都疗养院。
"佐藤老先生呢？"
"在实验室发脾气。"樱庭千夜无奈地指向西厢房，那里正冒出可疑的青烟，"非说第七代醒梦的颜色变化不够'风雅'..."
她的关西腔突然被急促的铃声打断。程默的手机自动投影出苏明月的视频画面，背景是星渊科技的电竞实验室："菜鸟！紧急情况！"
画面剧烈晃动，最后定格在一个剧烈闪烁的服务器机柜上。苏明月的猫耳耳机歪在一边："那些纪念程序突然开始异常增殖！秦医生说需要你的生物认证！"
程默右手背的疤痕突然刺痛。玻璃缸中的小鱼全部转向东方，鳞片变成警报般的红色。
新干线以最快速度驶向东京时，程默的笔记本上己经写满推算公式。樱庭千夜的和服袖中滑出一串佛珠："祖父说，数据与灵魂的界限比想象的更薄。"
星渊科技大楼前停着救护车。程默冲进数据中心时，林予夏正给昏迷的秦雪薇注射镇静剂。机械义眼被摘下来放在一旁，露出底下真实的浅灰色瞳孔。
"黑暗体没有消失。"林予夏头也不抬地说，"它们伪装成纪念程序，在备份服务器里重组。"
全息屏幕上，三位Q版角色的影像扭曲变形，逐渐显露出狰狞的本相。系统日志显示它们正在疯狂复制程默的记忆数据，包括那些本该被加密的创伤片段。
"需要你的生物密钥。"苏明月拽着程默冲向主控台，"越快越好！"
程默的右手按在识别器上，齿轮疤痕泛出蓝光。系统弹出最后警告：【强制删除将同时清除所有关联记忆】。倒计时开始跳动：10、9、8......
"等等！"程默突然抽回手，"它们在害怕什么？"
林予夏的医疗终端突然显示异常脑波图谱——不是来自服务器，而是来自程默自己。苏明月瞪大眼睛："你的记忆还在和系统共鸣？"
玻璃碎裂声从走廊传来。樱庭千夜持着御币站在门口，身后是游动着无数醒梦小鱼的巨型水缸："妾身带来了新的'容器'。"
接下来的十分钟像场荒诞的梦境。林予夏给程默接上脑波同步仪，苏明月编写临时接口程序，樱庭千夜则用符咒（其实是纳米导线）将水缸与服务器相连。当程默再次启动生物认证时，黑暗体化作数据洪流冲向水缸——被醒梦鱼群尽数吞没。
"基因记忆......"秦雪薇苏醒过来，机械义眼闪着惊叹的蓝光，"它们把数据转化为生物电信号存储了。"
水缸里，小鱼的鳞片开始变幻出程默记忆中的场景：林予夏在手术台边的侧脸，苏明月夺冠时的眼泪，樱庭千夜在雨中撑起的纸伞......最后统统化作樱花状的光点，消散在水中。
警报解除后，程默在休息室沉沉睡去。朦胧中感觉有人给他披上外套——带着消毒水味的那件应该是林予夏的；耳边游戏音效突然调低八成是苏明月干的；而盖在眼睛上的冰凉手帕，肯定绣着金鱼纹样......
醒来时己是深夜。程默发现右手背上贴着一张便签，上面是三种笔迹的留言：
【脑波稳定度92%——林】
【新连招教学发你邮箱了——苏】
【祖父答应改良第八代醒梦了~下次带你看樱花——樱庭】
窗外的东京塔亮着星渊科技的标志色。程默打开笔记本，在《现实副本企划案》末尾添上新的一章：
【关于SSR角色的最终定义：那些让你甘愿放弃完美虚拟，也要拥抱瑕疵现实的存在。】
合上电脑时，缸中最后一条小鱼朝他摆了摆尾巴，鳞片映出个月牙形的光斑——就像某人笑起来时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