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车到站的提示音响起时，程默猛然惊醒。窗外不是预定的康复中心站，而是一片陌生的数据废墟——扭曲的摩天大楼由流动的代码构成，天空漂浮着破碎的全息广告牌，上面闪烁着残缺的《星渊幻想》角色立绘。
"怎么回事？"程默转向身侧，却发现车厢空无一人。苏明月留下的电竞杂志还摊在座位上，纸页上的文字正在融化成乱码。
右手背的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。程默低头看去，齿轮状的伤口重新泛出蓝光，在皮肤表面投射出一行小字：
【紧急协议启动】
【检测到意识残留体入侵】
【当前存活率：17%】
车窗玻璃映出他的倒影，背后却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虚影。程默转身的瞬间，林予夏的投影闪烁了一下，机械羽翼的虚像在她背后若隐若现。
"别动。"投影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，"你的现实锚点正在被篡改。"
车厢突然剧烈震动。程默扶住座椅时，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塑料材质——他正在数据化。窗外景色飞速倒退，电车如同被吸入黑洞般冲向废墟深处。
当刺眼的白光散去时，程默站在一座破碎的青铜轮盘上。这是虚拟世界里最初的抽卡场景，但此刻轮盘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，十二个卡槽里有七个己经被腐蚀成空洞。
"欢迎回来，指挥官。"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星野葵的虚影坐在悬浮控制台上，水手服变成了破损的战斗服，"他们偷走了你的记忆备份。"
"他们？"
全息屏幕在空气中展开。画面上，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数据风暴中穿行——为首者戴着秦雪薇同款的机械义眼，但瞳色是诡异的猩红。
【入侵者ID：NIGHTMARE-001】
【特征：林予夏战斗数据复制体】
【入侵者ID：NIGHTMARE-002】
【特征：苏明月竞技数据复制体】
【入侵者ID：NIGHTMARE-003】
【特征：樱庭千夜符咒数据复制体】
程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这些是他在虚拟世界创造的SSR角色黑暗版本，本该随着系统卸载而删除。
"物理删除需要你的生物认证。"星野葵调出最后一段监控录像——正是程默在墓园祭扫时，墓碑的二维码悄悄扫描了他的视网膜，"他们利用了你对原型的感情。"
轮盘突然倾斜。程默滑向裂缝时，林予夏的投影抓住他的手腕。她的机械羽翼在数据风暴中剧烈摆动，白大褂被腐蚀出无数破洞。
"听着。"她的声音断断续续，"我们只是程序...但那些记忆..."一道数据闪电劈来，她的左半身瞬间像素化，"...是真实的..."
程默跌落进裂缝深处。下坠中，无数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掠过：苏明月教他打游戏的夜晚，樱庭千夜在雨中撑起的纸伞，林予夏偷偷调慢康复仪器的瞬间...每个片段都在被黑色黏液侵蚀。
"找到...核心..."林予夏最后的讯息混着杂音传来。
程默重重摔在某个平台上。这里像是被病毒感染的《星渊幻想》副本，扭曲的卡池里漂浮着腐烂的SSR角色。远处传来熟悉的关西腔：
"夫君~这边哦~"
樱庭千夜的黑暗版本站在血月下。她的和服下摆化作数据流，金鱼发饰变成了嘶叫的电子怪物。当程默后退时，背后撞上了冰冷的机械体——黑暗版林予夏的手术刀己经抵住他的后颈。
"认证。"机械女声冰冷地重复，"否则删除记忆原件。"
全息屏幕强制弹出，显示着现实世界的实时画面：康复中心里，真实的林予夏突然捂住后颈倒下，医疗设备发出刺耳警报。
"住手！"程默挣扎着，右手疤痕迸发耀眼光芒。齿轮状的纹路旋转展开，在空气中形成微型防火墙，"你们想要什么？"
"存在。"黑暗版苏明月从阴影中走出，电竞战甲上爬满病毒代码，"你创造了我们，却想抹杀..."
她的控诉被突如其来的像素风暴打断。一道柠檬黄的身影从天而降，电磁脉冲波将三个黑暗体暂时击退。
"菜鸟就是菜鸟！"熟悉的双马尾在数据风中飞扬。这个苏明月的投影眼睛是正常的琥珀色，"连记忆备份被窃取都没发现！"
紧接着，樱庭千夜的纯净版数据体从符阵中浮现，林予夏的医疗无人机群也突破防火墙赶来。三个正常版本与黑暗体战作一团，数据碎片如烟花般炸裂。
"核心在轮盘轴心！"苏明月拽着程默奔跑，"只有你能重启格式化程序！"
通往轮盘轴心的路上堆满记忆残骸。程默看到自己被修改过的童年记忆——本应是摩托车车祸的场景，变成了抽卡沉船后的跳楼画面。
"他们扭曲了你的创伤源。"林予夏的无人机击退追兵，"让你以为痛苦来自虚拟世界。"
樱庭千夜的结界暂时阻挡住黑暗体："快点夫君！现实世界的大家正在消失！"
程默的手按上轮盘轴心的瞬间，所有声音都静止了。轴心展开成控制台，显示着残酷的选项：
【彻底格式化（将删除所有SSR数据，包括善意版本）】
【部分删除（风险：黑暗体可能卷土重来）】
【永久封存（你的意识将永远困在系统里）】
黑暗体突破结界的声音越来越近。程默看着三个为他而战的虚拟身影，突然笑了："星野葵，调出源代码。"
水手服少女的虚影浮现："你要...？"
"他们说得对，我创造了这些角色。"程默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敲击，"但真正赋予他们灵魂的，是那些现实原型带来的感动。"
源代码界面展开。程默删除了所有黑暗代码，然后输入最终指令：
【系统公告：所有SSR角色获得自由权限】
【描述：可自主选择留存或消散】
【倒计时：10秒】
黑暗体发出不甘的嘶吼，在光芒中瓦解成基础数据流。正常的三个版本惊讶地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。
"早该想到的。"苏明月吹了个泡泡糖，"你这家伙从来不走寻常路。"
樱庭千夜的金鱼发饰化作光点："要好好对待现实的我哦~"
林予夏的机械羽翼最后一次展开："记住，疼痛是真实的锚点。"
当最后的数据流消散时，程默在刺眼的白光中闭上了眼。他感觉自己在下坠、上升、又下坠，仿佛穿过无数个平行世界。
"程默！"真实的呼唤声穿透意识迷雾。他睁开眼，看到康复中心的天花板。秦雪薇的机械义眼闪着蓝光，而病床两侧——真实的林予夏正拔除他手臂上的输液管，苏明月捏瘪了能量饮料罐，樱庭千夜的和果子掉在地上。
"欢迎回来。"秦雪薇调出脑波图谱，"这次是彻底清醒了。"
窗外的樱花树沙沙作响。程默看向自己的右手——疤痕还在，但不再发光。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，早己卸载的游戏图标自动浮现，又缓缓消散，最后弹出一条不在任何系统中的消息：
【谢谢你的选择】
【by 你永远的后宫团】
程默笑出了眼泪。当他抬头时，发现三个姑娘正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他们之间画下一道明亮的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