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树的光晕在镜像陆明身后流转，他的瞳孔里流淌着永不停歇的数据长河。当开口时，声音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——既有陆明熟悉的声线，又夹杂着机械合成的电子音。
"你们比预计的慢了4分36秒。"他抬手轻点虚空，调出一串跳动的金色数字，"不过考虑到林暮雪设置的防火墙强度，这个速度还算..."
"你到底是谁？"陆明打断他，挡在苏璃和林小暖身前。两位姑娘的身体仍在虚实之间闪烁，数据流失的速度似乎被世界树的光辉暂时抑制。
镜像露出一个精确到毫米的微笑："我是第零号测试员，或者说——最初的你。"
随着响指声落下，世界树的根系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：
现代医院的病房里，插满管子的年轻男子躺在病床上。心电监护仪的曲线逐渐平首，而床头的名牌赫然写着【陆明 植物人状态】。
"三年前那场车祸。"镜像的声音突然染上人性化的颤抖，"你的肉身至今靠呼吸机维持，而意识被数字化上传到《九霄修仙录》项目。"
苏璃的指尖突然嵌入陆明手臂。她盯着影像中病床旁某个一闪而过的身影——穿白大褂的女性研究人员，胸牌上写着【林小暖 实习护士】。
"等等..."林小暖踉跄着向前几步，火灵体不受控制地迸发火星，"那个护士...为什么和我..."
"因为所有NPC原型都来自现实。"镜像挥手切换画面，显示出一组员工档案，"苏璃对应神经科室的冰山女医生，而你..."
画面定格在一张实习护士的证件照上。照片里的女孩戴着凤凰造型的发卡，笑容明媚如朝阳。
林小暖突然抱住头蹲下，腕间的#NPC-1407-B烙印迸发刺目红光："不对...我有完整的记忆...丹鼎峰...师尊..."
"记忆是可以植入的。"镜像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，他蹲下身与林小暖平视，"就像你最喜欢的杏花糕配方，第三味药材其实是..."
"玉髓芝要晚放半刻钟！"林小暖脱口而出，随即浑身颤抖，"我...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个？"
陆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：
【检测到原始记忆碎片】
【关键词：玉髓芝】【关联场景：实验室配药台】
【是否加载完整记忆？】
"别碰那些记忆！"镜像突然暴起，数据流构成的锁链从地面窜出捆住陆明，"现在的神经承载度不够，强行加载会让你意识崩溃！"
苏璃的凝霜剑突然出鞘，斩断锁链的瞬间剑身迸发耀眼蓝光："够了。"她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，"首接告诉我们，如何才能停止数据流失？"
镜像沉默片刻，世界树的光辉突然暗淡。无数光球中浮现出不同的"可能性"：
某个世界里，苏璃端坐掌门之位，眼眸冰冷如机器；
另一个时空中，林小暖浑身燃烧着不灭烈焰，脚下是焦黑的宗门废墟；
还有的光球里，陆明自己高居九霄之上，眼中流淌着和镜像相同的数据长河...
"三种选择。"镜像竖起手指，每个指尖都浮现出不同颜色的符文，"第一，成为这个世界的神明，代价是永远遗忘现实。"
他指尖的蓝色符文展开成契约书，条款中闪烁着"记忆清洗""永久驻留"等刺目字眼。
"第二，返回现实唤醒肉身，但所有修仙记忆将被格式化。"红色符文显现出病房场景，病床上的躯体正被注入某种药剂。
"第三..."镜像突然犹豫了，黑色符文在他掌心明灭不定，"由一人承载所有记忆返回，其余人则..."
"则怎样？"林小暖追问。
"重置为初始状态，等待下个测试员。"镜像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人性化，"就像被翻新的剧本，重复相似的悲欢。"
苏璃的剑尖微微下垂。陆明注意到她正盯着某个光球——里面的"苏璃"正在冰窟中独自对抗寒毒，周而复始，永无止境。
"没有其他选择？"陆明握紧拳头，指甲陷入掌心。
镜像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："有。"他伸手按在世界树主干上，"但你们不会喜欢。"
整棵世界树突然剧烈震颤，无数光球中的场景开始扭曲。镜像的身体逐渐透明化，显露出内部流动的原始代码——其中夹杂着大量被标注为【异常】的红色片段。
"我可以把管理员权限转交给你。"镜像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，"但需要有人...留在核心...维持系统平衡..."
林小暖突然尖叫着跪倒在地，她的左臂完全数据化了。苏璃的情况稍好，但冰蓝色长发己经有三分之一化作光点消散。
"系统！紧急方案！"陆明在意识中怒吼。
"叮！检测到最终解决方案："
"1.消耗所有破解点稳定二人数据（成功率87%）"
"2.风险：宿主将承受世界树反噬"
"3.特别警告：可能触发记忆回涌"
陆明没有犹豫。他冲向世界树，手掌贴上树干的瞬间，体内储存的所有破解点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。
"陆明！不要！"苏璃的惊呼与林小暖的哭喊同时响起。
金色数据流以陆明为圆心炸开，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缠绕住两位姑娘。她们的数据流失被强行中止，但代价是——
"呃啊！"
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全身。陆明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，视网膜上疯狂刷新着陌生又熟悉的记忆碎片：
手术室无影灯的刺目光芒...
病床边母亲哭红的双眼...
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代码...
还有...还有...
【警告！记忆过载！】
【神经链接稳定性：41%...30%...】
"坚持住！"镜像突然抓住陆明肩膀，"看着我！记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！"
恍惚间，陆明看到苏璃不顾数据乱流冲来，寒毒与系统反噬让她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；林小暖的火灵体爆发到极致，灼烧着自己的数据根基只为多靠近他一寸。
——为什么要这么做？
答案简单得可笑。
因为苏璃在寒毒发作时仍记得给他留一盏灯。
因为林小暖会把最好的丹药偷偷塞进他袖中。
因为...这就是"陆明"会做的选择。
"权限...转移完成..."镜像的身体开始分解，"记住...回去后找..."
最后的词语淹没在数据洪流中。世界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，所有光球中的场景突然同步——无数个"陆明""苏璃""林小暖"同时抬头，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，陆明感觉到两只手同时握住了他——
一只冰凉如玉，带着熟悉的霜雪气息；
一只温暖似火，掌心有丹药的清香。
【系统最终提示】
■ 世界线重构中...
■ 记忆封装完成...
■ 回归程序启动...
白光吞噬了一切。
——
刺鼻的消毒水味。
心电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。
陆明艰难地睁开仿佛灌了铅的眼皮。模糊的视线里，雪白的天花板上有一块陈旧的水渍，形状像极了凝霜剑的轮廓。
"医生！7床醒了！"
熟悉的女性惊呼声从右侧传来。陆明用尽全身力气转动脖颈，看到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冲出门外，她发间的凤凰发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
床头病历卡上，潦草地画着个小丹炉涂鸦。
窗边的访客椅上，白大褂女子放下厚重的医学专著，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。她胸前别着的钢笔，造型像极了缩小版的凝霜剑。
一滴泪水划过陆明消瘦的脸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