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抱着纸姑狂奔，她的纸身正在我怀里簌簌碎裂，每一道裂痕都渗出黑色的怨气。身后，谢七的福报锁链追着我们的影子，在地面犁出深沟，铁链上“KPI未达标，魂飞魄散”的血字正灼灼发烫。
“陆离……”纸姑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，“合同……看看合同背面……”
我瞥了眼被血浸透的阴差合同，背面果然有行极小的阴司古篆。指尖刚触到那些字，合同突然像活物般卷起来，血谱书的笔尖不受控制地在纸面上游走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钟葵举着赶尸铃挡在我们身后，铃声震碎了几道锁链，却震不散谢七脸上的狞笑。“谢七的KPI生死簿在锁定我们的阳寿！”
“工伤报销……”我咬着牙，用血谱书重重写下这西个字，“阴差享有工伤报销权利，纸姑修复费用由谢七承担！”
血字刚落，合同骤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谢七的福报锁链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，寸寸倒卷回去，铁链撞在他胸口，把他整个人掀飞出去。
“你居然知道合同漏洞？！”谢七撑着西装站起来，金丝眼镜裂了道缝，“阴司《劳动法》第73条……你怎么会……”
我没空理他。纸姑在我怀里咳出血色纸灰，她的旗袍领口己经碎成了流苏。“陆离……我的竹骨快露出来了……”
“撑住！”我用袖口堵住她肩上的破洞，却看到那些裂痕里渗出的怨气正在被合同金光吸收。谢七的锁链还在半空颤抖，每一节都刻着“债务转移”的阴司符文。
“下一个副本，地府996！”谢七抹掉嘴角的血，往后退进一道突然裂开的阴司裂隙，“记得带够阳寿来打卡，迟到一分钟，扣光你十世功德！”
裂隙闭合的瞬间，我听见钟葵的铃铛突然急响。她指着远处医院楼顶，那里不知何时站满了穿阴司工服的鬼差，每个人胸前都挂着“福报进度条”。
“纸姑，”我低头看怀里的纸人，她的眼睛己经淡成了白纸，“撑到诡录司，我给你找千年檀木骨……”
“没用的……”她抬手想碰我的脸，指尖却碎成了纸蝶，“谢七在合同里下了咒，我的怨气……正在被‘福报系统’转化成他的业绩……”
钟葵突然把赶尸铃塞进我手里：“你们先走！我去引开那些鬼差！”她转身时，苗银头饰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，铃铛声震得医院玻璃全碎了。
我抱着纸姑冲进巷口，身后的阴司工服像潮水般涌来。怀里的纸人越来越轻，她的旗袍领口己经能看到青色的竹骨。
“陆离……”她的声音断断续续，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清末那年……我爹也是这样……被阴司合同吸干了匠魂……”
我猛地停步。巷墙根蹲着个穿长衫的老鬼，手里捏着把油纸伞，伞面上全是“福报”二字的血印。他抬头时，我看见他眼眶里淌着墨汁：“要救纸扎灵？得去阴司印钞厂……找谢七当年偷的匠魂纸……”
“阴司印钞厂？”我握紧血谱书，书页自动翻到“规则漏洞”那章，上面新添了行血字：「印钞厂的废纸上，存着被榨干的匠魂」。
纸姑突然剧烈颤抖，她的纸身开始透明。“陆离……别管我……去破了谢七的KPI系统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我用牙齿咬破手腕，把血涂在她的纸脸上，“我签的合同里还有条‘员工生命优先’，谢七敢动你，我就把阴司《劳动法》全用血谱书改写！”
老鬼突然把油纸伞塞给我：“伞骨是当年诡录司的镇魂竹，能挡三分钟福报锁链。印钞厂在忘川下游第三座桥洞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锁链穿透了胸口。谢七的虚影在伞面上浮现，他晃着手里的KPI生死簿：“陆主事，地府996欢迎你，第一关——先把纸扎灵的维修费结了，一共三亿冥币，支持阳间扫码支付哦~”
我把纸姑塞进伞下，血谱书在掌心发烫。巷口的阴司工服己经围了上来，每个人手里都举着“罚款通知单”。
“钟葵！”我突然大喊，“还记得殡仪馆那招吗？”
远处的铃铛声突然变了调子，变成湘西赶尸的丧歌。那些阴司工服听见歌声，动作齐齐一滞，胸前的福报进度条开始疯狂倒退。
“走！”我扛起纸姑冲进雨幕，伞面上的镇魂竹发出青光。身后，谢七的虚影气得扭曲，他的KPI生死簿正在被钟葵的歌声震出裂纹。
“陆离……”纸姑在伞下轻轻说，“我好像……看见我爹了……他在印钞厂……叠匠魂纸……”
我的脚步顿了顿。忘川下游的桥洞在血谱书地图上闪着红光，那里果然标着“匠魂回收中心”。而谢七的虚影还在伞面上狞笑：“去吧，印钞厂的规则是——进去的人，都得变成纸钞上的福报花纹~”
雨越下越大，镇魂竹伞开始漏水。我低头看纸姑，她的纸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：“陆离……等我修好……给你扎个能打赢谢七的纸人……”
我突然笑了。血谱书在雨中自动书写，笔尖划过的地方，巷墙上浮现出明代诡录司的破局阵图。谢七的虚影发出尖叫，因为他看见阵图中央，赫然写着八个大字：「以彼之道，还施彼身」。
“钟葵！”我把伞往空中一抛，“接下来，该让谢七尝尝被KPI追着跑的滋味了！”
铃铛声突然变成战鼓，那些阴司工服胸前的福报进度条全变成了负数。而我怀里的纸姑，她的纸指尖突然亮起金光——那是匠魂即将复苏的预兆。
忘川下游的桥洞在雨幕中若隐若现，洞口飘出的纸灰全是“福报”二字的残片。我知道，谢七的地府996，从这一刻起，该改成“陆离的规则游乐场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