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此刻站在安宁殡仪馆空荡荡的停尸房里,鼻尖还残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尸油味。三天前,这里还盘踞着被谢七污染的尸王,如今只剩下地面上几道扭曲的黑色痕迹——那是谢七福报锁链留下的印记,像一条条腐烂的血管,死死扒在水泥地上。
“污染等级下降至一级。”《百诡谱》在我掌心发烫,血红色的字迹一闪而过,“奖励阴德10点,可兑换阳寿1天。”
纸姑飘在我肩头,白纸糊成的手指戳了戳书页:“陆离,这阴德怎么跟阳间积分似的?谢七那老狐狸指不定又在搞什么鬼。”她话音刚落,不远处的因果考勤机突然发出“滴”的一声,屏幕上“系统维护中,阴德暂存”八个字红得刺眼。
我一拳砸在考勤机外壳上,金属面板应声凹陷。谢七的笑声仿佛从机器内部渗出来:“陆主事,急什么?好东西总要慢慢兑嘛。”
“他在阴司数据中心动手脚了。”钟葵攥紧腰间的赶尸铃,青铜铃铛相互碰撞,发出细碎的嗡鸣,“殡仪馆的事刚了,旧医院又出事了。”她扬了扬手里的老式转盘电话,听筒还在滋滋作响,“冤魂投诉热线刚响,说城郊旧医院有婴儿哭啼声,《百诡谱》刷新了规则。”
我翻开谱册,新的血字在空白页蔓延:「旧医院回声规则:听到婴啼需原地转圈三次,禁捂耳」。规则旁渗出几滴暗褐色的血点,像谁的指印。
“转圈三次?”纸姑嗤笑一声,剪纸做的裙摆无风自动,“谢七是嫌之前的陷阱不够蠢,改玩幼儿园游戏了?”
“没那么简单。”我指尖划过血字,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爬进心脏,“这规则里藏着‘误导’二字。你们看——”血字边缘浮现极细的批注,若不是纸姑用引魂灯照着,根本无法察觉:「正确做法:用糯米堵住耳朵」。
钟葵倒抽一口凉气:“谢七这是拿人命当儿戏!按错误规则做,只怕会被婴灵缠上。”她腰间的赶尸铃突然剧烈摇晃,铃舌上的朱砂符泛起红光,“我师父说过,婴灵最是难缠,尤其那些枉死的,怨气能把活人拖进枉死城。”
纸姑突然指着停尸房角落:“看那儿!”墙根下有半枚模糊的鞋印,鞋底纹路是阴司特有的“福报”二维码。我蹲下身,指尖刚触到鞋印,眼前猛地炸开一片血色——
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:谢七穿着笔挺的西装,手里拎着个铁皮公文包,正将一叠符咒塞进停尸柜。他身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,脸上挂着谄媚的笑:“谢大人,这旧医院的婴灵都按您说的‘优化’过了,保证听话。”谢七拍了拍他的脸,皮笑肉不笑:“好好干,KPI达标了,我让你提前投胎去阳间当院长。”
“是旧医院的医生!”我猛地回神,额角全是冷汗,“谢七早就买通了人,在旧医院搞污染!”
纸姑的引魂灯突然爆亮,灯芯化作一支箭,首指停尸房深处:“那边有东西!”
我们三人立刻冲向停尸柜,钟葵甩出赶尸铃,铃声化作无形的网,罩住了最里面的金属柜子。柜门“哐当”一声弹开,里面掉出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,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。
我撕开油布,里面是个锈迹斑斑的铁盒,盒盖上刻着阴司的“生死簿”图案。纸姑刚想伸手,铁盒突然喷出一股黑烟,凝成婴孩的形状,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啼哭。
“捂住耳朵!”钟葵大喊,同时掏出糯米撒过去。可那婴灵根本不怕糯米,反而顺着哭声扑向纸姑。纸姑的剪纸手臂瞬间被黑烟腐蚀出个洞:“这不是普通婴灵!是被规则病毒改造过的!”
我立刻翻开《百诡谱》,血谱书的力量涌入指尖,在铁盒上写下:「邪不胜正,魂归其位」。血字刚落,铁盒剧烈震动,婴灵的哭声变成了哀嚎,黑烟渐渐散去,露出里面一卷胶片。
钟葵捡起胶片,脸色煞白:“这是旧医院的死亡记录!”胶片上全是婴儿夭折的照片,每张照片背后都写着谢七的“福报”二维码。
突然,《百诡谱》疯狂发烫,新的血字如暴雨般落下:「旧医院污染二级预警——戌时闻婴啼,糯米封门,禁点灯」。
“快走!”我抓起胶片,“谢七在旧医院设了局,我们得赶在戌时前到!”
刚跑出殡仪馆,天边突然乌云密布,一道闪电划破天空,照亮了远处旧医院的轮廓。那栋楼像头蛰伏的怪兽,窗户里透出幽幽的绿光,隐约有婴儿的啼哭声飘来,一声比一声凄厉。
纸姑的引魂灯在风中摇曳,灯光下的胶片突然浮现新的影像:谢七站在旧医院的天台上,手里拿着个类似打卡机的东西,正对着夜空狂笑:“陆离,这次看你怎么破!”
我握紧《百诡谱》,掌心的血契锁链发烫。谢七,你以为用规则当武器就能肆意妄为?我偏要让你看看,这人间的规则,到底该由谁来定!
旧医院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,门内漆黑一片,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惨白的灯。婴孩的啼哭声从里面传来,像是在催促我们进去送死。
“记住,”我回头看向纸姑和钟葵,“按正确规则做,千万别信听到的声音。”
钟葵点点头,将糯米塞进耳朵,又递给我和纸姑各一把。纸姑则剪出三道符,分别贴在我们额头上:“这是‘辨真符’,能看清规则陷阱。”
我们刚踏入走廊,身后的门“砰”地一声关上,灯光瞬间熄灭。黑暗中,婴孩的啼哭声突然变成了 whispers:“救救我...妈妈...救救我...”
纸姑的符纸发出微光,照亮了地面上的血字:「跟着哭声走,就能找到妈妈」。
“陷阱!”我低吼一声,拉住想往前走的钟葵,“这是谢七的‘声音蛊惑’!”
就在这时,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同时打开,无数黑影涌了出来,每个黑影都抱着个血红色的襁褓,襁褓里发出的啼哭声震耳欲聋。
“用糯米!”钟葵大喊,同时摇动赶尸铃。铃声与糯米的力量结合,形成一道屏障,暂时挡住了黑影。
但黑影越来越多,眼看就要冲破屏障。我突然想起胶片上的照片,对着黑影大喊:“你们的妈妈在谢七手里!他才是害死你们的人!”
黑影们猛地顿住,啼哭声变成了疑惑的呜咽。就在这一瞬间,我看到走廊尽头的灯亮了,谢七站在那里,手里拿着个遥控器,脸上挂着得意的笑:“陆离,你终于来了。看看这些可怜的孩子,都是为你准备的礼物。”
他按下遥控器,所有黑影同时扑了过来。钟葵的赶尸铃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,铃身裂开一道缝,里面掉出个小小的青铜铃铛——那是她师父的遗物。
“师父!”钟葵泪流满面,抓起小铃铛摇响。两股铃声交织在一起,形成强大的音波,黑影们在音波中惨叫着消散。
谢七脸色大变:“不可能!这铃铛怎么会...?”
我趁机冲向他,血谱书在手中化作一把利刃:“谢七,你的末日到了!”
谢七掏出福报锁链,却被我一刀斩断。他惊恐地后退,撞上天台的门:“你不能杀我!我是阴司的人!”
“阴司?”我冷笑一声,将胶片甩在他脸上,“看看你做的好事!这些孩子的冤魂不会放过你,我也不会!”
就在我要下手时,《百诡谱》突然发出警告:「阳间规则干预过度,阴司秩序紊乱」。
谢七趁机推开天台门,跳了下去。我追到边缘,只看到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,车身上印着阴司的标志。
“让他跑了。”钟葵喘着气说。
纸姑捡起地上的遥控器,上面有个红色按钮,写着“最终程序”。我按下按钮,旧医院的墙壁上浮现出巨大的血字:「规则污染,永无止境」。
“这不是结束。”我看着远处的天空,阴云更浓了,“谢七不会善罢甘休,我们得做好准备。”
钟葵握紧小铃铛:“我师父说过,邪不压正。只要我们守住本心,就不怕他耍花样。”
纸姑将引魂灯递给我:“下一站,该去阴司找谢七算账了。”
我点点头,翻开《百诡谱》,新的血字正在生成。谢七,你以为躲进阴司就安全了?我会追到天涯海角,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。
旧医院的风穿过走廊,带来远处的雷声。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谢七布下的规则陷阱,就像这连绵的阴雨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