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掌心还攥着那块从殡仪馆后门捡到的残破木牌,苗疆巫蛊的朱砂符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钟葵的赶尸铃突然卡在喉咙里响不出来,纸姑的剪纸刀划破空气时,停尸房的铁门“吱呀”一声自己开了。
“屏住呼吸。”钟葵的银饰在月光下抖得像筛糠,“尸王醒着。”
停尸房中央的白玉台比雪还亮,上面躺着个穿清代官服的东西。那身团龙补子烂得透光,露出的胸口插着半截铜铃柄,断口处凝着黑血。周围站满了尸傀,他们的赶尸绳上都挂着阴司的KPI令牌,眼眶里滚动着谢七特有的福报二维码。
“这是湘西辰州府的尸王。”纸姑的剪纸突然自燃,灰烬飘成“血铃认主”西个大字,“当年被阴司用规则钉在这里,胸口那截是辰州血铃的铃柄。”
我的木牌突然发烫,上面的“辰州符”三个字渗出鲜血。尸王的眼皮动了动,空洞眼眶里滴下的黑血在白玉台上砸出规则裂纹。钟葵的赶尸铃突然自己响了,三长两短的节奏和祖父笔记里记的灭门夜一模一样。
“它认主了!”钟葵的苗刀劈在尸傀颈间,腐肉溅在我肩头,“陆离,你的血——”
我的手指刚碰到铃柄,血契锁链就像活蛇般缠住尸王的脖颈。那些尸傀突然集体转身,令牌上的二维码变成红色感叹号。纸姑的剪纸刀戳进我掌心:“快滴在铃柄断口!这铃铛能操控阴司的规则污染体!”
血珠渗进铜锈的瞬间,整个停尸房开始震动。尸王的官靴踩碎白玉台,胸腔里的铃柄发出龙吟般的响声。那些尸傀的KPI令牌纷纷炸裂,谢七的虚拟头像在碎片里尖叫。
“阴司把尸王当规则锚点。”我抓住血铃的断柄,铜锈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,“现在锚点认我为主,谢七的污染网要崩了。”
纸姑突然把剪纸贴在尸王眉心:“看他腰带!那是明代诡录司的镇魂链!”
尸王的蟒纹腰带突然发光,上面的“规则守护”篆刻渗出金光。我想起祖父疯癫时总摸自己的后腰,原来那道伤疤是镇魂链留下的。钟葵的傩面突然裂开,露出里面谢七的诅咒符:“阴司用尸王镇压赶尸匠的怨念,现在怨念要反噬了!”
停尸房的地砖突然塌陷,底下爬出无数血手。那些手都戴着阴司的福报手环,指甲缝里嵌着赶尸匠的骨粉。纸姑的剪纸化作火鸟,点燃了尸王周身的规则锁链,每烧断一条,远处的阴司方向就响起一声炸雷。
“辰州血铃能破阴司的规则锁。”我挥起血铃,尸傀的颈椎在铃声中纷纷折断,“钟葵,用你的傩舞请神!纸姑,剪纸封死阴司的数据接口!”
钟葵的苗刀插进地面,傩面在火光中浮现钟馗虚影。纸姑的剪纸刀划出二进制符阵,谢七的虚拟形象在符阵里疯狂闪烁。尸王突然抱住我的腰,他胸腔里的铃柄和我的血契锁链共鸣,发出的声响震碎了所有尸傀的KPI令牌。
“这铃铛是当年诡录司造的。”纸姑的剪纸突然变成沙漏,“阴司怕它觉醒,才把铃身熔了,只剩这截柄钉在尸王身上。”
我的血突然顺着铃柄逆流,尸王的官服开始复原。那些赶尸匠的怨念从地底涌出,在他身后聚成血色的湘西地图。我看见地图上每个红点都是被阴司KPI逼死的匠人,而辰州血铃的光芒正在逐个点亮他们的名字。
“谢七来了。”钟葵的赶尸铃卡住喉咙,“他在阴司的数据接口放了规则病毒!”
停尸房的天花板突然渗出蓝光,谢七的虚拟形象踩在尸傀肩上,手里举着“KPI强制回收”的令牌。我的血契锁链突然收紧,尸王的手指掐进谢七的虚拟脖颈,铃柄发出的声响让整个殡仪馆的地砖都在共振。
“规则锚点易主,阴司的污染网要塌了。”我把血铃插进地面,铜锈溅起的火星点燃了谢七的二维码,“钟葵,把你师父藏的尸王铃给我!”
她从腰带里摸出个木盒,里面的铃铛刚碰到血铃,整个停尸房就爆发出金光。尸王的蟒纹官服完全复原,腰带上的镇魂链化作实体,缠住了谢七的虚拟手腕。纸姑的剪纸刀划开虚空,露出阴司数据中心的防火墙。
“用你的血写规则!”纸姑的剪纸贴在我后背,“把‘污染回收’改成‘怨念净化’!”
我的血在虚空里写成篆字,尸王突然张口一吸,所有尸傀的怨念都钻进了血铃。谢七的虚拟形象发出尖叫,他的KPI令牌纷纷掉落地狱,每块碎片上都刻着被他害死的匠人名字。
“辰州血铃认主,阴司的规则武器归位了。”我握住尸王伸出的手,他掌心的镇魂链和我的血契锁链熔成一体,“钟葵,你师父藏的不是钱,是阴司的罪证。”
停尸房的暗格突然打开,里面堆满了赶尸匠的账本。每本账册都用血写着阴司如何用KPI换人命,而最上面的那本,封面画着谢七年轻时的脸。纸姑的剪纸突然变成录音符,里面传出祖父疯癫时的笑声:“规则是假的,人命是真的……”
谢七的虚拟形象突然分裂,每个碎片都变成赶尸匠的怨灵。尸王的血铃发出长鸣,那些怨灵在铃声中化作光点,钻进了账册的血字里。钟葵的傩面碎成八瓣,露出的真容和账册里画的湘西女匠一模一样。
“我师父是被谢七害死的。”她的苗刀插进账册,“这些账本里记着阴司所有的规则黑幕。”
我的血契锁链突然发烫,尸王的眼睛里浮现出明代诡录司的令牌。停尸房的墙壁开始剥落,露出里面刻着的《百诡谱》残页,每一页都记载着阴司如何篡改非遗规则。纸姑的剪纸刀指向天花板:“陆离,看上面——”
屋顶的阴司数据接口正在崩塌,谢七的实体分身顺着数据流掉下来,他的西装口袋里掉出个血瓶,标签上写着“辰州血铃备用血源”。我的血铃突然发出爆鸣,尸王的手指掐进谢七的咽喉,铃柄的血珠滴在账册上,将所有罪证都烧成了灰烬。
“阴司的规则武器,现在是我们的了。”我接住谢七掉落的血瓶,瓶塞里掉出张纸条,上面是祖父的笔迹:「血铃认主之日,阴司规则重写之时。」
停尸房的铁门突然被撞开,外面站满了阴司的稽查队。他们的KPI令牌在血铃的光芒中纷纷碎裂,而我的血契锁链己经和尸王的镇魂链熔成了完整的辰州血铃。纸姑的剪纸化作请柬,上面写着:「诡录司有请,阴司规则重写大会。」
谢七突然笑起来,他的牙齿缝里渗出数据流:“陆离,你以为拿到血铃就赢了?阴司的规则根在人心,你改得掉账本,改得掉——”
他的话没说完,尸王就把他塞进了血铃。铃柄发出的最后一声响里,我听见祖父在说:「规则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当活人为了死规则卖命,这世道就该重写了。」
钟葵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她的银镯子上浮现出新的纹路——那是辰州血铃的完整图谱。纸姑的剪纸刀在空中划出大门,门后是阴司的规则大厅,而我们的影子,己经映在了重写规则的御笔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