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掌心还在滴血,辰州血铃的断柄像烧红的烙铁烫进皮肉。停尸房的地砖突然迸裂,尸王胸前的铃柄与我手中的残片共鸣,发出的嗡鸣震得所有尸傀的颈椎咔咔作响。钟葵的《目连救母》经文卡在喉咙里,纸姑的剪纸刀划破空气时,尸王的团龙补子突然裂开——里面的黑血正顺着铃柄逆流到我血管里。
“快念咒!”纸姑的剪纸贴在我眉心,朱砂符瞬间被血浸透,“阴司在给尸王注入新污染!”
我的血刚渗进铃柄断口,整个停尸房就变成了血色漩涡。尸王的蟒纹官靴碾碎白玉台,空洞眼眶里渗出的不再是黑血,而是我祖父笔记里记载的“规则浊流”。钟葵的赶尸铃突然自己响了,三长两短的节奏和阴司稽查队的集结号一模一样。
“他被深层污染控制了!”钟葵的苗刀劈在尸王肩甲上,腐肉溅在我脸上,“陆离,用血谱书改规则!”
我的血谱书刚从怀里滑出,尸王的利爪就掐住了我的咽喉。那些被《目连救母》化解怨念的尸傀突然集体转身,他们腰带里掉出的KPI令牌在地上排成谢七的笑脸。纸姑的剪纸化作火鸟,却在触碰到尸王黑气的瞬间燃成灰烬。
“辰州血铃,听我号令,驱散污染!”我咬碎舌尖,用血在铃柄上书写篆字,“这是明代诡录司的破邪咒!”
血字刚融入铃铛,尸王的动作就僵住了。他胸腔里的铃柄发出龙吟般的清响,那些缠绕在蟒纹上的黑气开始剥落。钟葵趁机将经文唱到最高亢处,尸傀们的KPI令牌纷纷炸裂,谢七的虚拟头像在碎片里发出电子音尖叫。
“没用的。”纸姑的剪纸突然变成沙漏,“阴司在远程注入新的规则病毒!”
尸王的手指突然收紧,我的血契锁链发出断裂声。停尸房的暗格里涌出无数血手,每只手上都戴着阴司的福报手环。我看见祖父疯癫时画的镇魂链在血手中闪烁,那些链条正试图把辰州血铃从尸王胸口拽出来。
“用你的血重写铃柄规则!”纸姑的剪纸刀划开我的手腕,“就像你祖父当年封印尸王那样!”
我的血顺着铃柄逆流而上,尸王的蟒纹官服突然开始复原。那些被阴司KPI逼死的赶尸匠怨念从地底涌出,在他身后聚成血色的湘西地图。我听见每个红点都在哭喊,而辰州血铃的清响正在将这些声音织成新的规则经文。
“谢七在数据接口放了终极污染!”钟葵的傩面裂开,露出谢七的诅咒符,“他要把尸王变成规则核弹!”
停尸房的天花板突然渗出蓝光,阴司的数据洪流倾泻而下。尸王的眼睛里浮现出二进制代码,他举起的利爪即将落下时,我把血谱书拍在了铃柄上。血字如暴雨般落下,每一滴都在铃身上写成“守正破邪”西个大字。
“这铃铛是诡录司造的,就该由诡录司来修。”我抓住尸王的手腕,血契锁链与镇魂链熔成一体,“钟葵,唱赶尸匠的镇魂调!纸姑,剪纸封死数据流!”
钟葵的苗刀插进地面,古老的调子从她喉咙里溢出。纸姑的剪纸刀划出巨大的符阵,谢七的虚拟形象在阵中被切成碎片。尸王突然发出悲鸣,他胸口的铃柄爆发出强光,所有黑气都被烧成了灰烬。
“规则重写成功。”纸姑的剪纸变成了镜子,映出阴司规则大厅的崩塌,“但谢七启动了备用污染——”
她的话没说完,停尸房的地砖就炸开了。无数戴着福报手环的阴差从地底钻出,他们的KPI令牌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:陆离。我的血铃发出长鸣,尸王突然将我护在身后,蟒纹官服上的团龙活了过来,爪子拍碎了所有阴差的令牌。
“阴司要拿我当新的污染锚点。”我擦掉嘴角的血,看着铃柄上新生的纹路,“祖父当年没做完的事,今天该了结了。”
钟葵突然抓住我的手,她的银镯子上浮现出新的图谱——那是辰州血铃的完整锻造图。纸姑的剪纸刀在空中划出大门,门后是阴司的规则中枢,而我们的影子,己经投在了重写规则的御座之上。
尸王突然跪了下来,胸口的铃柄发出清越的响声。我听见祖父在铃声里说:「当规则成为杀人的刀,就该用鲜血重铸刀柄。」谢七的电子音从西面八方涌来,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:“陆离,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你正在毁掉阴阳两界的秩序——”
“阴司的秩序,本就是用活人血染红的。”我举起血铃,铃音震碎了停尸房的穹顶,“从今天起,诡录司的规则,由活人来定。”
钟葵的镇魂调突然变了调子,变成了湘西最古老的战歌。纸姑的剪纸化作漫天纸钱,每一张都写着被阴司害死的匠人名字。尸王站起身,胸口的铃柄与我的血契锁链共鸣,发出的声响传遍阴阳两界——那是规则重写的号角,也是阴司暴政的丧钟。
停尸房的废墟上,辰州血铃的光芒照亮了新的血字。我看着那些字,突然明白祖父为何疯癫却从不放下血谱书——有些规则,必须用鲜血来重写;有些正义,必须在废墟上重建。
“走吧。”我把血铃塞进钟葵手里,“阴司的规则大厅,该换主人了。”
纸姑的剪纸突然变成了船票,上面印着忘川渡口的图案。尸王的身影渐渐透明,化作铃柄上的一道纹路。而远处的阴司方向,正传来规则崩塌的巨响,那声音里,有谢七的尖叫,也有无数匠人亡魂的叹息。
我的血契锁链突然发烫,铃柄上的新纹路正在生长。那是祖父的镇魂链,是钟葵师父的赶尸铃,是纸姑师祖的剪纸刀——更是所有被阴司规则害死的活人,留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声呐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