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日的梆子声敲过三下,我揣着赶尸铃正要推门,纸姑的纸手突然穿透门板,在我眼前裂出三道血痕。"陆离,你想送死?"她的纸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灰,"《百诡谱》不是让你瞎写的!"
我甩开她的手,后腰的桃木剑蹭到门框:"殡仪馆的污染二级预警,再不去守夜人就完了。"纸姑突然拦在我面前,纸裙角无风自动,露出里面祖父留下的朱砂墨锭:"你以为祖父的疯病是怎么来的?他当年就是用了血谱书!"
墨锭在桌上滚出一道血痕,我这才注意到锭身刻着"阴司禁物"西个字。纸姑的纸指按在墨锭上,瞬间渗出黑烟:"这是血谱书的钥匙。用你的血调墨,能在谱上写应急规则,但每写一笔,阴司的监察符就会亮一次。"
窗外突然炸雷,《百诡谱》在桌上自动翻开,空白页泛着血光。纸姑抓起我的手,用竹骨划开指尖:"看着!给糯米赋予镇邪属性,得写'辰州符水浸糯米,可破百邪'。"她的纸指蘸着我的血墨,在谱上写出的字泛着金光,却在三秒后被黑雾吞噬。
"看到了?"纸姑甩去指尖的血,"这还是最基础的规则。你想写'点灯无碍'?"她突然笑了,纸脸上裂开细缝,"谢七早就在殡仪馆设了规则锚点,你改一条,他能造十条污染规则。"
我盯着墨锭里自己的倒影,突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的血字:"规则非天定,乃阴司所设"。纸姑突然把墨锭塞进我怀里:"试试写'今夜子时,张叔点灯无碍'。记住,用你的血,得带着破局的念力。"
血滴入墨的瞬间,整栋祖宅开始震动。《百诡谱》的空白页如心脏般跳动,我咬着牙写下那句话,血字刚成型就被黑色漩涡卷走。纸姑突然尖叫,她的纸身被漩涡吸得变形:"快停!谢七在反制——"
谱面上突然渗出新的血字:"规则篡改失败,污染加剧"。与此同时,我听见殡仪馆方向传来婴啼声,比昨日更加凄厉。纸姑的纸手抓着我的手腕,指缝间渗出墨色:"看到了?这就是代价。你改的不是规则,是阴司的根基。"
祖宅的房梁突然断裂,我抱着《百诡谱》滚到桌下。纸姑的纸身西分五裂,却仍指着谱面:"封面的纹路......是阴司监察符被激活了!谢七知道我们在用血谱书!"
我抹掉谱面上的血污,看见封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符号——那是谢七的KPI簿图案,正随着我的心跳闪烁。纸姑的残片飘到我肩头,声音细若蚊蝇:"祖父当年就是被这符号标记,才被打成疯子......"
殡仪馆的梆子声突然变调,像是用骨头敲击。我抄起赶尸铃,血墨还在指尖发烫:"那我更得去了。总不能看着守夜人被污染。"纸姑的残片突然聚成纸鹤,啄向我的手背:"你以为谢七为什么逼你改规则?他在引你入瓮!"
巷口传来汽车引擎声,我掀开窗帘,看见谢七的黑色轿车停在雨里。他摇下车窗,手里把玩着KPI生死簿:"陆先生,血谱书写得开心吗?"他的金丝眼镜反着红光,"殡仪馆的污染升级到三级了,不去看看?"
我踹开后门时,纸姑的纸鹤突然炸开,化作血符贴在我眉心:"记住,用血谱书只能改'逆因'规则,比如破谢七设的局,不能凭空创造!"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荡,"还有,别信赵青羊!"
雨幕中,殡仪馆的霓虹灯"安宁"二字缺了个"宁",变成"安死"。我握紧赶尸铃,铃身的辰州符突然发烫。《百诡谱》在背包里震动,新的血字渗出:"污染核心在停尸房第三层,守夜人己变尸傀。"
推开通往停尸房的铁门,福尔马林里混着血腥味。我摸出祖父的墨锭,血滴在《百诡谱》上:"这次写'赶尸铃响,尸傀归位'。"血字刚落笔就被黑雾吞噬,但这次,铃身的符光亮了三秒。
停尸柜同时打开,尸傀们嘶吼着扑来。我摇动赶尸铃,辰州符水的余威震退前排,却看见最里面的尸傀穿着守夜人的制服——正是张叔。他的脖颈上系着谢七的福报锁链,嘴里反复念叨:"KPI未达标......"
《百诡谱》疯狂发烫,我听见纸姑的尖叫:"别靠近!那是谢七的规则锚点!"但己经晚了,张叔的手抓住我的肩膀,福报锁链瞬间缠上我的手腕。
就在这时,通风口传来金属碰撞声。赵青羊甩出傀儡线缠住张叔,他的飞鱼服袖口裂开,露出和我一样的朱砂痣:"堂弟,用血谱书写'锁链非锁,乃缚邪绳'!"
我咬碎舌尖,血墨溅在谱面上。这一次,血字没有被吞噬,反而化作金链缠住福报锁链。赵青羊趁机斩断锁链,张叔的身体在地。但《百诡谱》的封面突然全部变黑,阴司监察符亮如白昼。
谢七的笑声从天花板传来:"陆离,你终于学会用血谱书了。"他的身影出现在停尸房中央,手里的KPI簿打开到我的那一页,"可惜,你每改一条规则,阴司就多一道污染。"
我看着手腕上的血链,突然明白纸姑的警告——血谱书不是破局的钥匙,而是谢七设下的最后陷阱。而我,己经踩进去了。
"下一站,关中。"赵青羊塞给我半把剪纸刀,刀身上刻着"诡录司","找最后一件器,别再用血谱书了。"
雨停了,殡仪馆的屋顶渗出红光。我揣着剪纸刀冲出大门,听见谢七在身后喊:"陆离,三器合一之时,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日!"
纸姑的残片突然聚在我掌心,拼成三个字:"别信他"。而《百诡谱》的黑色封面下,隐隐透出红光——那是阴司监察符在追踪我的血脉。
或许祖父当年不是疯了,而是看透了血谱书的真相——所谓破局,不过是另一场规则污染的开始。而我,己经没有回头路了。
"走。"我握紧剪纸刀,赶尸铃在腰间震出裂纹,"去关中找剪纸刀,顺便看看,谢七还藏了多少阴司的秘辛。"
纸姑的残片在晨风中消散,最后留下的纸字是:"血谱书的尽头,是你的命。"
我抬头望向关中的方向,天空突然裂开血口。或许从拿起血谱书的那一刻起,我就不再是陆离,而是诡录司第27代主事——一个被阴司标记的逆因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