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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重逢

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塞希勒斯的皮肤。他己经沿着河岸走了不知多久,双腿机械地向前移动,意识逐渐模糊。翅膀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,在乌黑的羽毛上留下暗红的痕迹。

"哥哥..."每走一步,他都轻声呼唤着这个名字,仿佛这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倒下的咒语。

远处传来警笛声,闪烁的红蓝灯光刺破黑夜。塞希勒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,研究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躲进路边的灌木丛,翅膀紧紧收拢,生怕羽毛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位置。

"这里!这里有血迹!"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。

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灌木丛,塞希勒斯屏住呼吸。被发现意味着什么?另一场实验?还是更可怕的结局?

"孩子?"一个温和的女声靠近,"别害怕,我们是警察。你安全了。"

安全?这个词对塞希勒斯来说太过陌生。他想逃跑,但身体己经到达极限。当警官拨开灌木丛的瞬间,塞希勒斯眼前一黑,倒在了雪地上。

最后的意识里,他感觉有人轻轻抱起了他,惊呼于他翅膀的重量和伤痕。

"天啊,这是个翼人孩子..."

"快叫救护车!他体温太低了!"

"等等,他在说什么?"

塞希勒斯的嘴唇微弱地翕动,重复着那个刻入骨髓的名字:"纳希...赛斯..."

……

消毒水的气味。这是塞希勒斯醒来时的第一感觉。他猛地睁开眼,白色的天花板让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实验室。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,他开始剧烈挣扎,扯动了手臂上的输液管。

"不...不要...求求你们..."他嘶哑地哀求着,声音破碎不堪。

"塞希!塞希勒斯!是我!"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颤抖的肩膀。

塞希勒斯茫然地抬头,看到一个灰蓝发青年正焦急地注视着他。那人眼圈通红,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。熟悉又陌生。

"不认得我了吗?是我啊,纳希赛斯..."青年的声音哽咽了,"你的哥哥..."

哥哥?塞希勒斯困惑地眨眼。记忆中那个总是对他微笑的男孩,如今己经长成了挺拔的青年。但研究所的日子模糊了时间的概念,眼前的青年与他记忆中的哥哥似乎对不上号。

"骗人..."塞希勒斯退缩到床头,"哥哥...哥哥只有这么大..."他用颤抖的手比了一个小孩的高度。

纳希赛斯的表情瞬间破碎。他跪在病床前,泪水夺眶而出:"己经过去两年了,塞希...我找了你两年..."

两年?塞希勒斯的大脑艰难地处理着这个信息。在研究所里,时间像粘稠的液体一样缓慢流动,他的身体没有一点成长。但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哥哥的人,确实有着和纳希赛斯一样的蓝色眼睛,手上也有那道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细小疤痕。

"证...证明给我看..."塞希勒斯小声说,身体依然紧绷着准备逃跑。

纳希赛斯深吸一口气,轻轻哼起一首古老的摇篮曲。那是孤儿院时期,每当塞希勒斯做噩梦时,他都会唱的曲子。声音有些走调,但旋律丝毫未变。

塞希勒斯的瞳孔微微扩大。记忆如闪电般劈开迷雾——漆黑的孤儿院宿舍,其他孩子的鼾声,哥哥温暖的怀抱,还有这首永远属于他们的秘密歌曲。

"纳希...?"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
纳希赛斯点点头,继续唱着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当他唱到第三段时,塞希勒斯突然扑进他怀里,瘦弱的身体剧烈颤抖着。

"真的是你...真的是你..."塞希勒斯泣不成声,手指紧紧攥住哥哥的衣襟,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。

纳希赛斯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弟弟,避开他背上的伤口和翅膀的伤处。"我在这里,不会再离开了,永远不会。"他轻声承诺,感受着怀中人嶙峋的背脊和突出的肩胛骨。他的弟弟轻得像个幽灵,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。

医生告诉纳希赛斯,塞希勒斯严重营养不良,全身多处骨折旧伤,翅膀的羽毛几乎被拔光了一半。最严重的是心理创伤——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、抑郁症和焦虑症,需要长期治疗。

"他可能会做噩梦,会有闪回,可能会突然情绪崩溃。"医生严肃地说,"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关爱。"

纳希赛斯只是平静地点头:"他是我弟弟。无论如何,我都会陪着他。"

那天晚上,塞希勒斯在尖叫中惊醒。他梦到自己又被拖回实验室,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。纳希赛斯立刻从陪护椅上跳起来,抱住不断挣扎的弟弟。

"放开我!求求你们不要再抽血了!"塞希勒斯疯狂地挥舞着手臂,输液针头被扯出,在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。

"塞希,看着我!这里是医院,你己经安全了!"纳希赛斯捧住弟弟的脸,强迫他看向自己,"是我,纳希赛斯,你的哥哥!"

塞希勒斯的眼神逐渐聚焦,呼吸慢慢平稳下来。"哥...哥?"他不确定地问,然后突然崩溃,"对不起...我把床单弄脏了...他们会生气的..."

纳希赛斯心如刀绞。他的弟弟,曾经那个虽然内向但会偷偷对他笑的男孩,现在连弄脏床单都会恐惧地道歉。他轻轻擦去塞希勒斯脸上的泪水:"没关系,护士会换干净的。你想喝点水吗?"

塞希勒斯怯生生地点头,接过水杯时手指仍在颤抖。纳希赛斯注意到他手腕上深深的勒痕,那是长期被束缚留下的印记。

"塞..."纳希赛斯轻声问,"你能告诉我...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吗?"

水杯从塞希勒斯手中滑落,水溅了一地。他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,瞳孔扩大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"不...不要说...不能回忆..."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,手指无意识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,留下道道红痕。

纳希赛斯立刻抱住他:"好了好了,不说了,我们不说这个。"他轻抚弟弟的背脊,感受着那对翅膀不自然的颤抖,"唱首歌好吗?像以前一样?"

随着熟悉的旋律响起,塞希勒斯慢慢平静下来。他靠在哥哥肩头,疲惫地闭上眼睛。纳希赛斯注意到他的耳羽——曾经墨色的耳羽现在黯淡无光,边缘参差不齐。

"等你再好一点,"纳希赛斯轻声说,"我帮你梳理羽毛,就像以前一样,好吗?"

塞希勒斯微微点头,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。这是纳希赛斯两年来见过的最美好的表情。

几月后,塞希勒斯获准出院。纳希赛斯早己准备好了一切——他们曾经的养父母在事故后不久就离婚了,各自有了新家庭,对这两个"养子"不闻不问。纳希赛斯靠着奖学金和打工的钱租了一间小公寓,足够兄弟二人生活。

"我们的新家。"纳希赛斯推开公寓门,有些紧张地观察弟弟的反应。

塞希勒斯站在门口,犹豫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。阳光透过窗帘照在木地板上,厨房飘来淡淡的食物香气——纳希赛斯特意煮了他小时候最喜欢的蔬菜汤。

"安全...吗?"塞希勒斯小声问,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。

"非常安全。"纳希赛斯坚定地说,"我保证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。"

塞希勒斯小心翼翼地踏进公寓,像只受惊的小鸟。他的翅膀仍然紧紧收拢在背后,这是长期在狭小空间养成的习惯。纳希赛斯忍住泪水——他记得弟弟小时候总爱炫耀自己的翅膀,即使不能飞也会开心地展开它们晒太阳。

那天晚上,纳希赛斯兑现了承诺。他拿出特意买来的羽毛护理油,轻声问:"需要我帮你梳理一下吗?"

塞希勒斯迟疑了一下,然后慢慢转过身,第一次在纳希赛斯面前展开了他的翅膀。纳希赛斯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原本应该的羽翼现在稀疏残缺,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粉色的皮肤。羽毛根部满是伤痕,有几处明显是被硬生生拔掉的。

"他们...需要样本..."塞希勒斯低声解释,声音平静得可怕,"有时候...首接用钳子..."

纳希赛斯的手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梳子。他强迫自己深呼吸,小心翼翼地开始为弟弟梳理残存的羽毛。每碰到一处伤疤,塞希勒斯就会轻微瑟缩,但始终没有出声阻止。

"疼吗?"纳希赛斯轻声问。

塞希勒斯摇摇头:"不疼...比研究所好多了..."

这句话彻底击碎了纳希赛斯的心。他放下梳子,从背后轻轻抱住弟弟,额头抵在那对伤痕累累的翅膀上。"对不起..."他哽咽着说,"我应该保护好你的...我应该回去找你的..."

塞希勒斯转过身,用瘦弱的手臂回抱住哥哥。"不是...你的错..."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,长期缺乏交流使他说话有些吃力,"你...来找我了...这就够了..."

纳希赛斯紧紧抱住弟弟,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。在温暖的怀抱中,塞希勒斯终于放松下来,耳羽也第一次舒展开来,轻轻蹭着哥哥的脸颊。

"欢迎回家,塞希勒斯。"纳希赛斯轻声说。

窗外,夜空中繁星点点。塞希勒斯抬头望去,想起小时候和哥哥一起数星星的夜晚。漫长的噩梦终于结束了,在哥哥的臂弯里,他找到了回家的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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