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像把淬了银的刀，割开仓库后巷的黑暗。
谢辞贴着墙根移动，肩口的旧伤被夜风扯得生疼——那是前世被丧尸撕咬留下的疤，此刻倒成了最好的警示：痛，说明还活着。
他停在巷口阴影里，目光扫过十米外的狼牙临时营地。
篝火堆旁，两个扛着钢管的巡逻兵正蹲在水桶边灌水，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脏话飘过来："老子说阿鬼哥疯了，跟群丧尸合作图个啥？"
"闭嘴。"另一个踹了他一脚，"没听见上头说X-05资料在这儿？"
谢辞的手指在腰间短刃上轻轻一按，金属刮擦声被风卷走。
他弯腰钻进灌木丛，迷彩服与枯叶摩擦的沙沙声细若蚊蝇——这是夜鸦杀手最基础的"无声步"，前世他用这招摸进过三岛组总部，割断过七个人的喉咙。
水桶就搁在篝火旁，铁皮边缘结着褐色水渍。
谢辞摸出怀里的竹筒，三指捏着三支细如牛毛的毒镖。
镖尖淬的是他用仓库后巷野藤汁熬的麻药，前世曾试过，普通人中镖三刻钟必晕。
"那女的长什么样？"巡逻兵灌完水，把军用水壶往桶里一磕。
"听说姓林的那个......"
谢辞的手腕轻抖，三支毒镖没入桶底。
金属碰撞声被巡逻兵的笑声盖住，他退进阴影时，月光恰好被云遮住，像块黑布兜头罩下。
"你们不该来这儿。"他对着营地方向低语，声音轻得像片落叶。
转身时，肩口的伤又抽了抽，却比任何勋章都让他安心——这一次，他不会再让她们死在自己眼前。
仓库里，陆沉的军靴碾过碎玻璃。
他扯过裴棠手里的铁链，指节叩了叩锈迹斑斑的滑轮："绑这儿。"
"这能撑住？"裴棠眯眼，扳手在指尖转了个圈。
前世她修过更破的机械，但此刻铁链上的毛刺扎得手心发疼，倒比任何教科书都实在。
"撑不住就换你。"陆沉扯了扯绳结，抬头时眼尾的疤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"苏棠，汽油桶推过来。"
苏棠应了声，火机在掌心转得噼啪响。
她推着油桶经过裴棠身边时，闻到股柴油混着铁锈的味道——和前世她烧烤摊后巷的气味像极了，只是那时她举着烤串喊"两串羊肉加辣"，现在举着油桶想"炸飞你们狗日的"。
"倒数第三根铁链绕两圈。"陆沉突然说，"阿鬼的人惯会钻空子。"
裴棠的手指顿了顿。
前世她死在变异兽爪下时，最后看到的就是这种铁链——当时她在修装甲车，铁链突然崩断，砸断了她三根手指。
此刻铁链擦过掌心的刺痛，倒像根针，把那些血糊糊的记忆扎得更远了些。
"搞定。"苏棠拍了拍油桶，"引线连到后窗，我数到三就拉。"
陆沉点头，目光扫过后门——那里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，像群蚂蚁在啃门板。
"裴棠，你的车。"他突然说。
裴棠转身冲向仓库角落的推土车。
锈迹斑斑的车头被她用扳手敲得哐哐响，油箱盖"咔"地弹开时，她笑了："前世我修过比这破十倍的。"
改装灯被她砸进驾驶座，简易喷射器是用灭火器改的，汽油瓶装进车斗时，玻璃碰撞声像串急促的鼓点。
她踩下油门，发动机发出垂死的轰鸣，却在她拍了拍仪表盘后突然炸响——这是她的异能，修复，此刻正顺着指尖往金属里钻。
"谁说女人不会开车？"她冷笑，方向盘在掌心转得生风。
推土车撞破仓库侧门的瞬间，车头灯撕开黑暗，照见二十几个端着钢管的狼牙成员。
"操！"有人喊。
裴棠踩下油门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盖过了咒骂。
她抄起车斗里的汽油瓶，对着人群扔过去——苏棠的火机适时亮起，火苗窜起来时，她看见几个身影在火里打滚，像被踩碎的蟑螂。
同一时间，苏棠正贴着狼牙指挥部的墙根。
门里传来翻找文件的声音，混着烟酒味飘出来。
她摸出火机，火苗"噌"地窜到三寸高——控火异能在末世前三天就觉醒，前世她靠这招烧过丧尸群，也烧过抢她烧烤摊的混蛋。
文件柜在门后第三排。
苏棠踢开脚边的子弹壳，火舌舔上柜顶的报纸时，突然听见"刺啦"一声。
她转身，看见半张泛黄的简报从柜底滑出来，标题是"X-05项目阶段性成果"，下面一行小字："北极星计划实验体需持续观察"。
"这东西......"她想起林绛总揣在兜里的半张纸片，边缘也是这种焦黑，"和林绛那张有关。"
她迅速把简报塞进怀里，火机在掌心转了个圈。
等她钻出窗户时，指挥部己经冒起浓烟，而仓库方向传来剧烈的爆炸声——是陆沉的陷阱触发了。
阿鬼是在爆炸后冲进来的。
他的砍刀沾着血，刀疤从眉骨裂到下颌，像条爬满蛆的蜈蚣："找林绛！"
林绛正在给伤员扎止血带，抬头时正看见那把刀劈过来。
她想躲，却被脚边的药箱绊了一下——前世她也是这样，为了救实验数据被按在墙上，丧尸的牙齿咬穿她喉咙时，她还想着"要是能再早三天准备......"
"叮"的一声。
谢辞的短刃架住了砍刀。
他左肩在流血，却笑得像块冰："夜鸦的猎物，轮不到你动。"
"夜鸦？"阿鬼的眼睛眯起来，"老子听说过......"
刀光交错的间隙，谢辞看见陆沉从侧门冲进来。
军靴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发令枪，他手腕一翻，短刃划开阿鬼的小臂。
阿鬼吃痛后退，陆沉的枪托己经砸在他后颈——前世他用这招放倒过三个尸王，对付活人自然更利落。
"醒了？"林绛把盐水瓶挂在窗台上，针管扎进阿鬼手背时，他疼得闷哼。
"说。"陆沉的枪口抵着他眉心。
阿鬼吐了口带血的唾沫："狼牙......只是棋子。
上头有个组织，要X-05资料......"
仓库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脚步声。
不是人的，是丧尸——比之前更沉，更密，像片移动的墙。
谢辞摸了摸肩口的伤，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。
他想起刚才阿鬼听见"夜鸦"时的眼神，想起前世组织覆灭时，首领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："记住，夜鸦不死。"
"有情况。"陆沉走到窗边，月光下，丧尸群的影子像片黑潮，正漫过巷口的铁丝网。
林绛握紧血清盒，苏棠的火机在掌心烧得噼啪响，裴棠的扳手敲了敲推土车方向盘——这一次，她们不再是前世的碎片，而是握在一起的拳头。
而谢辞站在阴影里，看着自己染血的短刃，突然低笑一声。
"夜鸦，该回家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