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时,林绛的后槽牙几乎咬碎。
她攥着U盘的手指关节发白,顾昭的考古铲在前方劈开最后一截变形的门框,锈铁擦过墙面的刺耳声响里,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——和前世实验室警报响起时的频率分毫不差。
“小心台阶。”阮鸢的绣线突然缠上她手腕,带着股温热的力道将她往侧边一拽。
林绛这才发现脚下水泥地裂开道缝隙,黑黢黢的深不见底,腐臭味正是从下方涌上来的。
顾昭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去,台阶上斑驳的暗红痕迹让她瞳孔骤缩——那是干涸的血迹,呈喷溅状洒在阶梯转角处。
“是X-05。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。
前世作为生物研究员,她在军方实验室见过这种血痕——被注射病毒的“适应者”在失控前,会因内脏溶解从口鼻喷血。
顾昭的铲子“当”地磕在金属门上,锁孔里塞着凝固的血痂,阮鸢的绣针己经挑开了锁芯:“三秒。”
门开的瞬间,冷冽的寒意裹着甜腥气扑面而来。
林绛的呼吸几乎停滞——靠墙的冷冻舱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,舱内漂浮的“样本”穿着病号服,皮肤溃烂处结着黑痂,却和普通丧尸不同——他们的指甲泛着不自然的银灰色,像是某种金属物质渗进了角质层。
“看那边!”顾昭的手电筒转向墙角的老式录像机。
林绛冲过去按下播放键,雪花点的屏幕里突然爆出歇斯底里的男声:“他们不是感染者!是被注射的!那些混蛋在普通人血管里灌病毒,说要筛选出‘完美适应体’!”画面剧烈晃动,能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被人拖走,他挣扎着举起一份文件:“淘汰名单在第三抽屉!他们要的不是疫苗,是——”
“咔”的一声,录像带戛然而止。
林绛转身扑向办公桌,抽屉里的实验日志纸页泛黄,第一页就写着“2087.3.12 第17批受试者注射X-05,存活率13%”,再往后翻,“适应者淘汰名单”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,最末页是用血写的:“3.18,黑潮爆发。他们等的就是这个。”
“绛姐!”苏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炸响,带着电流杂音,“特工从正门冲进来了,火力太猛!我们得——”
“轰!”
枪声突然近在咫尺。
林绛抬头,透过实验室玻璃墙,看见走廊尽头闪过几个穿战术背心的身影,探照灯扫过墙面,将众人影子拉得扭曲。
她抓起实验日志塞进怀里,对顾昭喊:“拿冷冻舱的样本!阮鸢,封门!”
阮鸢的绣线“唰”地缠上金属门把,用力一绞,锁扣迸出火星。
顾昭己经用铲子撬开最上层冷冻舱,取出一支装着暗紫色液体的试管,冷雾在他指尖凝结成霜:“这是原始毒株。”
“走!”林绛拽着他往安全通道跑,后背被冷汗浸透。
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病毒源头,此刻日志里的日期像重锤敲在她心上——3.18,正是黑潮爆发日,而今天是3.17。
“我们的时间比想象中更少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混着急促的呼吸,“他们提前了。”
同一时刻,苏棠紧贴着墙根蹲下。
特工的脚步声在仓库外密集响起,手电筒光束扫过她藏身处时,她甚至能看清对方战术靴上的泥点。
通风管道就在头顶,金属格栅被锈死了——但墙角立着块“高压危险”的警示牌,螺丝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她摸出匕首,手腕翻转割断金属牌的挂绳,螺丝“叮叮”落在掌心。
“三、二、一。”她默念,精准将螺丝射向天花板的监控探头。
“啪”的脆响后,屏幕雪花点的白光在特工护目镜上一闪。
“快走!”她扯住最近的顾昭,踩着货架纵身跃上管道。
金属管壁硌得膝盖生疼,她却笑出声——前世被丧尸群追着跑时,她也是这么爬过夜市的排风管。
裴棠的机械空间在发烫,她反手拽住裴棠的手:“抓住我腰带!”
管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,苏棠听见下方传来骂声:“监控坏了!去追通风口——”她加快爬行速度,手肘擦过管壁的刺痛被肾上腺素冲淡。
“往左转!”她喊,“出口在东侧仓库!”
谢辞的短刃割开第三个特工的喉管时,血珠溅在他眼尾。
阴影里,他像团没有温度的黑雾,刀柄撞在对方手腕上的瞬间,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。
最后一个特工举着突击步枪转身,穿甲弹擦过他左肩的瞬间,灼热的疼意顺着神经窜到指尖。
他踉跄着退进阴影,手按在伤口上,鲜血从指缝渗出。
前世在“夜鸦”执行任务时,他也受过这样的伤——那时他杀了太多人,首到遇见她们。
“我欠你们的,这次还清。”他低声说,将短刃插回靴筒。
仓库外传来警笛声,他扯下衣角缠住伤口,消失在巷子里。
陆沉的闪光弹在侧翼炸开时,白色强光刺得特工们本能闭眼。
他借着这空隙冲进军用卡车后厢,扛起一挺轻机枪扫向楼顶的狙击手。
耳麦里传来程远的声音:“他们要的是样本,不是你!快毁掉它!”
他没有回答,子弹打光的瞬间,抄起旁边的汽油桶砸向探照灯。
玻璃碎裂声中,他对着耳麦喊:“林绛,你们先走,我在老仓库等。”转身时,后背被流弹擦出一道血痕,他却笑了——前世他没能护住基地,这次,他要护住她们。
裴棠的手按在发电机控制台上时,机械空间里的零件在震颤。
她快速拨动开关,将灯光调至频闪模式——0.5秒亮,0.3秒灭,这种频率能干扰人类视网膜成像。
“搞定。”她喘息着撤出操作间,怀里紧攥着从发电机里拆下的核心芯片,“这不是全部,但我们能用它做点什么。”
当众人跌跌撞撞冲进废弃仓库时,铁锈味的风正从破窗灌进来。
苏棠刚想开灯,顾昭突然拽住她手腕:“桌上有东西。”
月光透过霉斑点点的玻璃照在木桌上,信封泛着冷白的光,上面用黑墨水写着:“你们不该来这儿。”落款是枚乌鸦印记,羽毛纹路细密如刀刻。
林绛的手指悬在信封上方,迟迟没有触碰。
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耳麦里突然传来陆沉的声音:“我到了。”
而那枚乌鸦印记,在月光下泛着某种诡谲的光,像双藏在暗处的眼睛,正盯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