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铜哨暗号

鬼子牙轻笑出声,指尖的铜哨转了个圈,“吴管家,老里长似乎不太乐意啊……”

独眼眼底闪过一丝阴鸷,面上却堆起谄笑:“鬼爷说笑了。

这三千两是孝敬您和兄弟们的。

青桑村的乡亲们自然也不能亏待,明日一千两定当如数奉上。”

他垂下头,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弧度——

等漕船离开,定要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刁民血债血偿!

“明日?”鬼子牙再次轻笑。

夏日的河风本来温热,此刻独眼却觉得无比刺骨。

他喉结滚动,声音发颤:“鬼爷,这钱咱没随身携带这么多,您看……”

鬼子牙指尖的铜哨突然停住。

他缓缓蹲下身,平视着独眼,“吴管家觉得,我鬼子牙是叫花子?”

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河里的鱼,却让独眼浑身一颤。

老里长烟杆敲在手上,“鬼爷,老朽倒有个主意。”

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精光,“不如让吴管家写个欠条,按上手印?”

独眼独眼中的血丝更密了。

他瞥见漕船上的箭垛里寒光闪烁,他不怕万箭齐发,就怕上头那些人发现。
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“鬼爷明鉴,我这就写……”

“慢着。”鬼子牙突然起身,衣袂翻飞间露出腰间短刀。

他踱到河边,望着黑漆漆的河面,“听说吴县丞在城南有座宅子?”

独眼瞳孔骤缩——那是他金屋藏娇之处!

美妾临盆在即,若被这群煞星找上门……

他膝盖蹭着河岸鹅卵石往前爬了几步:“鬼爷!那宅子不值几个钱,我、我身上有块祖传的玉佩……”

“啪!”老里长的烟杆重重砸在独眼手背上。

老里长慢悠悠地眯起浑浊的双眼,烟杆在指间转了个圈,“鬼爷,老朽倒是听说……这位吴管家的美妾,眼瞅着就要临盆了?”

独眼浑身肌肉瞬间绷紧。

这老戳怎么会知道这等隐秘?

莫非……是在诈他?

还有,刚才鬼子牙不是在点他?

他阴鸷的目光如毒蛇般缠上老人布满皱纹的脸,试图从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看出破绽。

鬼子牙却挑了挑眉,铜哨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,语气里带着玩味,“哦?这倒是有趣……”

他随意地站在那儿,月光在其妖娆的脸投下诡谲的阴影,“老里长不妨……仔细说说?”

独眼察觉这两人在唱双簧戏。

但他不敢赌,也没有时间去揣摩了。

他猛地扯下腰间锦囊,抖着手倒出三颗龙眼大的东珠:“鬼爷!这是南海贡品,价值连城!”

鬼子牙捻起一颗东珠对着晨光端详,珠光映得他眉眼如刀。

突然,他反手将东珠弹进河里,“吴管家,你觉得我缺这个?”

独眼面如死灰。

河风卷着水腥味扑来,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
就在这时,漕船上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——三长两短,在夜色中格外刺耳。

鬼子牙脸色骤变,铜哨己抵在唇边。

独眼趁机暴起,独眼中凶光毕露,袖中寒芒首取鬼子牙咽喉!

“铛!”火星西溅。

老里长的烟杆精准格住匕首。

鬼子牙纹丝未动,嘴角反而勾起弧度:“终于忍不住了?”

独眼察觉不对,突然感到后心一凉。

转头看见皂隶举着腰刀,刀尖距离自己不过寸余。

这个向来唯唯诺诺的皂隶,此刻眼中竟闪着嗜血的光。

“你个……”

冰冷刀尖抵着胸口,独眼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。

鬼子牙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褶皱,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:“吴县丞私改漕船的事,知县大人很感兴趣。”

他忽然俯身,热气喷在独眼耳畔,“你猜,是谁告的密?”

独眼浑身剧震,今早美妾非要他戴上的香囊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。

腰间香囊飘出若有似无的花香,此刻竟像索命的无常贴在他鼻尖。

“不……”

独眼喉头发紧,干涩的嘴唇颤抖着,“不可能是莺莺!”

他想起那双含情脉脉的杏眼,想起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依偎在自己残缺的面容旁,想起她信誓旦旦说要为他延续香火……

鬼子牙又补了一句:“对了,你那美妾肚子里怀的,可是吴县丞的种……”

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独眼身上。

独眼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——难怪那贱人整日把“吴大人”挂在嘴边!

他暴起踢开皂隶,夺过鬼子牙手中的铜哨。

铜哨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颤。

二十年鞍前马后,换来的竟是这般羞辱。

吴德顺真是欺人太甚了!

哨声骤然撕裂河面的寂静——

“呜——”

“嘀!嘀!嘀!”
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”

吹响这暗号,独眼浑身血液都凝固了。

既然吴德顺不仁,那就同归于尽!

哨声余韵未散,河心突然炸开闷雷般的鼓声。

最大那艘漕船甲板上,戴斗笠的身影应声举起猩红旗帜。

鬼子牙抚掌大笑:“好一个‘一长三短三长’,终于把这些贼子给引出来了!”

独眼独目圆睁,喉间挤出嘶吼:“你诈我!?”

鬼子牙轻笑:“吴管家此言差矣。”

他忽然敛了笑意,眼神如淬了冰的刀尖,“私改漕船、勾结水匪,桩桩件件可都是您亲口认下的。”

“勾结水匪?”独眼忽地冷笑,“鬼爷,你确定?”

话音刚落,马蹄声如雷,十余骑骑兵卷着尘土疾驰而至。

为首的年轻男子勒住缰绳,胯下骏马人立而起。

独眼低垂着头,眼中闪过一丝阴狠。

他暗自盘算着:不如借白如镜那帮人的手除掉眼前这些碍事的家伙。

到时候铜哨的事全推给他们便是——反正死人开不了口,真相如何还不是由他说了算?

他嘴角微微抽动,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狞笑。

河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拂过,却吹不散他心头翻涌的杀意。

“如镜公子,您终于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时,脸上己换上恭敬的神色。

白如镜高踞马背,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,最后定格在河心那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上,脸色骤变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声音冷得像淬了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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