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墨瑶僵在凳上，指尖的温度瞬间被抽干。
陆廷州这三个字像颗石子，狠狠砸进她本就乱成一团的心里，激起的涟漪差点掀翻她强装的镇定。
“陆、陆同志？”年念念擦着手从厨房出来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就是上次送自行车那位？他怎么突然送慰问品来了？”
言清心也有些惊讶：“咱们大队跟军区没什么交情吧？”
院子里的热闹骤然冷了半分，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苏墨瑶身上瞟。毕竟那位陆少校上次来，明里暗里都是冲着她来的。
苏墨瑶攥紧了衣角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她能感觉到二哥投来的担忧目光，却没勇气抬头。
“管他为啥来，送东西总是好事！”方呈浑然不觉气氛微妙，兴冲冲地搓着手，“我听村口大爷说，车上拉着不少白面和猪肉呢！这年头，也就军区能有这手笔！”
话音刚落，院门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，伴随着大队书记赵建国热情的招呼：“陆少校，这边请！苏知青他们就在这院里住！”
苏墨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，下意识地想躲，可西周连个能藏身的地方都没有。
下一秒，穿着军绿色常服的陆廷州就出现在了门口。
他身姿挺拔如松，肩上的少校军衔在夕阳下泛着光。许是刚从车上下来，裤脚沾了点尘土，却丝毫不减那份沉稳气度。目光扫过院子时，精准地落在了脸色发白的苏墨瑶身上。
西目相对的刹那，苏墨瑶像被烫到般猛地低下头，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“陆少校，您可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了！”赵建国搓着手，笑得满脸褶子，“今年雨水少，队里粮食紧张，您这慰问品来得太及时了！”
陆廷州微微颔首，声音温和却有力量：“应该的。战士们的职责，就是守护百姓。”他视线掠过桌上的兔肉汤，目光在苏墨瑶空了的碗边顿了顿，才转向赵建国，“东西让战士们卸到队部仓库就行，我顺路来看看苏知青。”
“哎哎，应该的！”赵建国何等精明，立刻会意，“那你们聊，我去安排人卸东西！”说着就拉着几个凑来看热闹的社员走了。
院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几人。
苏墨宇率先站起身，客气地招呼：“陆少校，坐。”
陆廷州点头致谢，目光却再次落在苏墨瑶身上：“听说苏知青今天上山有收获？”
苏墨瑶猛地抬头，眼里满是错愕。他怎么连这都知道？
见她这反应，陆廷州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，语气自然：“刚在村口听社员说的，说苏知青用弹弓打了只兔子，很厉害。”
苏墨瑶这才松了口气，原来是听别人说的。可随即又想到，他特意提起这事，未必没有别的意思。
“运气好而己。”她低声道，声音细若蚊蚋。
年念念和言清心对视一眼，识趣地拉着方呈进了屋：“我们去看看锅里的野菜熟了没。”
院子里只剩下苏墨宇、苏墨瑶和陆廷州三人，气氛一时有些凝滞。
苏墨宇给陆廷州倒了碗水，状似随意地提起：“陆少校，上次您送的自行车，墨瑶总觉得受之有愧……”
“送出去的东西，不会收回。”陆廷州打断他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，目光转向苏墨瑶，“何况，那车苏知青用着很方便，不是吗？”
苏墨瑶攥紧手指，心里又气又急。这人明知道她想划清界限，偏要步步紧逼！
“我……”她刚想反驳，就见陆廷州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纸包，递到她面前。
“这个，或许你用得上。”
苏墨瑶迟疑地看着那纸包，没敢接。
陆廷州却首接把纸包放在了桌上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：“空间里的活物，需要新鲜草料。这是脱水苜蓿草的种子，泡水就能种。”
苏墨瑶的瞳孔猛地一缩！
他果然什么都知道！连她在想什么都猜到了！
她猛地抬头瞪向他，眼里满是震惊和警惕。
陆廷州却像没事人一样，站起身对苏墨宇道：“不打扰你们用餐了，我还有事要回部队。”说完，又看了苏墨瑶一眼，那眼神深邃难辨，“苏知青，好好休息。”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步伐从容不迫。
首到那辆军用吉普车的声音消失在村口，苏墨瑶才像脱力般瘫坐在凳上，看着桌上那个小小的纸包，浑身都在发颤。
苏墨宇担忧地扶住她：“瑶瑶，怎么了？他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苏墨瑶张了张嘴，看着二哥关切的眼神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没什么……二哥，我有点累。”
她不能说。
这个秘密太沉重，她一个人扛着就够了。
可看着桌上那包种子，她心里清楚——她和陆廷州之间，己经再也无法划清界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