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传苏玉卿——"
女帝的尾音被寒毒撕成碎片，陆沉舟的腕骨在龙爪般的钳制下发出细微的声响。他退出寝殿时，玄鸟玉佩正在楚明凰腰间泛着青光，像一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凶禽。
陆沉舟疾步穿过回廊，夜露打湿了他的蟒纹靴面。太医院在皇城西北角，途经冷宫时，他突然听见瓦片轻响。
"谁？"
没有回答。只有秋蝉在古柏上嘶鸣。
他佯装未觉，却在袖中捏紧了三枚透骨钉。转过影壁时，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，十二支破甲箭带着铁鹞子特有的鸣镝声破空而来。
陆沉舟旋身闪入廊柱阴影，箭矢钉入木柱的闷响像极了净身房里的寒铁尺敲击声。他嗅到箭簇上淬的蛇腥草——这是北境萧氏独有的毒。
"世子好雅兴。"他掸了掸曳撒上并不存在的灰尘，"深夜演武，也不怕惊了圣驾？"
假山后转出个绛紫锦袍的身影。萧景琰把玩着铁胎弓，金冠束起的马尾在夜风里晃荡："陆少监这身法，倒像是边军斥候的路数。"
"奴婢不过是躲过了责罚。"陆沉舟垂眼，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。左肩胎记突然灼痛起来，仿佛有火在皮肤下流淌。
萧景琰忽然箭步上前，擒拿手首取咽喉。陆沉舟本能地使出家传"云手"格挡，招式递到一半硬生生转为粗笨的仆妇拳。世子指尖擦过他颈侧，带出一道血线。
"有趣。"萧景琰舔去指尖血迹，"太监不该有的喉结，不该会的燕云十八式......"
话未说完，宫墙外突然传来铁鹞子特有的鹘鹰哨。陆沉舟趁机后退三步，撞翻了巡夜太监的灯笼。火苗窜起的刹那，他看见世子腰间露出半截明黄卷轴——那纹样分明是先帝密折！
"走水了！"
随着太监尖利的呼喊，一队影卫从檐角飞掠而下。萧景琰冷笑一声跃上宫墙，临走前掷来枚青铜令牌，正钉在陆沉舟脚前。
令牌上铁鹞衔箭的图案被月光洗得发亮，背面却刻着句古怪的谶语："龙困浅滩日，火焚连营时"。
......
三更时分，陆沉舟跪在司礼监的青砖地上复命。魏无垢的枯荣诀正在发作，毁容的半边脸像融化的蜡般扭曲。
"义父，苏太医己经......"
"啪！"
寒铁尺突然抽在他脊背上。验净司特制的尺身震得五脏移位，陆沉舟咬破舌尖才咽下痛呼。
"咱家养你十年，不是让你陪世子玩捉迷藏的。"魏无垢用完好那边脸凑近，腐臭味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，"冷宫壁画的事，陛下起疑了。"
陆沉舟瞳孔骤缩。昨夜他确实在废殿发现过记载龙脉诅咒的壁画，但当时明明......
"砰！"
书房暗格突然弹开，《山河龙脉图》的绢本自己滚落在地。图上朱砂标注的龙脉节点，正与陆沉舟胎记形状完美重合。
"三日后秋祭大典。"魏无垢的独眼里泛着幽光，"该让陛下见见真龙了。"
窗外惊雷炸响，雨幕中隐约传来铁鹞子整齐划一的踏步声。陆沉舟摸着颈间伤口，突然想起苏玉卿今早说的那句话：
"寒毒发作时，陛下总在唤一个名字......"
雨越下越大，淹没了未尽的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