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燃灯想要你借‘阐教亲传弟子’之名,行掌控之实。
“西方教那两个秃驴,则想借你与血海的‘纽带’,加深对冥狱的渗透。
“而本座……”
冥河的声音顿了顿,“需要一个足够‘变数’、又能在三方之间游走的‘楔子’!
“一个能名正言顺、又不引起天道和悬天大圣过度警觉的介入点!”
“原本,妙行那蠢物,才是备选。”
冥河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,“他本就是西方教安插在血海的暗子,按计划,与本座‘联姻’后,便会‘顺理成章’拜入阐教,成为三代弟子。
“再然后,寻个由头‘陨落’转世,投入妖身,最终……入那兜率宫,为太上老君所用!
“一环套一环,层层算计,不过是为了在玄门正宗埋下一颗更深、更不易察觉的钉子!”
兜率宫?太上老君?!
连那位清静无为的太上圣人,似乎也在暗中落子?!
“可惜,计划虽好,却过于繁琐。”
冥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,“悬天大圣苏醒,大道混沌,变数激增。
“火云洞反天,更是让整个洪荒局势如同火药桶!再按部就班地走那套‘妙行转世’的把戏,黄花菜都凉了!”
“而你……!
“你的出现,你的‘变数’本质,让这一切都变得……简单了!
“你身负西方教、阐教双重身份,与本座结下因,自身又是天道枷锁下的异数!
“你本身就是三方博弈天然的交汇点!
“一个活生生的、行走的‘纽带’!一个可以跳过无数繁琐步骤,首接实现三方初步联合的……最佳人选!”
冥河的声音斩钉截铁:“娶了娜迦,你便是血海的女婿!
“西方教和阐教也不会轻易放弃你这颗关键的‘棋子’!
“三方虽各怀鬼胎,但在这大劫将至、悬天阴影笼罩的关头,一个松散的、基于你存在的‘联合’,足以应对许多迫在眉睫的危险!省时!省力!高效!”
原来如此!
陈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彻骨的寒意,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。
什么巩固关系?
什么互利共赢?什么良配?
统统都是狗屁!
他只是一个被三方圣人巨擘同时看中的、功能齐全的工具人!
一个可以被随时牺牲、随时替换的……符号!
妙行和尚那套复杂的转世卧底计划,因为效率太低,被首接废弃了。
而他陈默,因为“方便好用”、“自带多重属性”,被选中成为更高效的替代品!
联姻?
不过是为了给这个工具的使用,套上一层看似合理的、名正言顺的外壳!
“呵……”
陈默抬起头,脸上那死寂的平静终于被打破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绝望、愤怒和……彻底心死的麻木。
“所以,说到底……”
陈默的声音轻飘飘的,仿佛随时会消散,“我怎么想,不重要。”
“本座不会一首占据娜迦肉身。此秘法消耗巨大,且有损她本源,只能用此一次。
“今日现身,只为验证本座猜测,与你定下契约。”
冥河的声音变得有些缥缈,并不去理会陈默的话语。
“从今往后,你可放心与她……生活。”
“她……会是个听话的妻子。”
血光猛地一盛,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去!
娜迦身体一软,如同被抽掉了骨头,向后倒去。
陈默下意识地伸手扶住,入手是少女温软却冰凉的身体。
冥河……走了。
留下一个昏迷的“妻子”,和一个被彻底撕碎所有幻想、只剩下冰冷现实的……“丈夫”。
太乙的关心,红云的“义气”,镇元子的庇护……
会不会也是……“算计”?
自由?
伪装?
可笑至极!
累了。
真的累了……
像个傻子一样。
老子不玩了!
一个疯狂到极致、却也带着某种解脱般快意的念头,如同野火般在陈默死寂的心底疯狂燃烧起来!
他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娜迦放在客房简陋的床榻上,为她拉上薄被。
看着少女苍白虚弱却依旧绝美的睡颜,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彻底的冰冷。
然后,他转身。
没有丝毫犹豫。
他悄无声息地穿过庭院,避开前厅的方向,如同一个幽灵,走向五庄观的后门。
万寿山的禁制对内部人员并无太大阻碍,尤其是镇元子化身萎靡之后。
他轻易地推开那扇不起眼的木门,身影融入万寿山深邃的夜色之中。
没有告别。
没有解释。
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座暂时庇护了他的仙家洞府。
老子不玩了!
合着全洪荒有头有脸的大佬,都指着我这一颗歪脖子树上吊呢?
自己要是“砰”一声,魂飞魄散,大佬们是不是也算吃瘪了?
陈默笑笑,目标很明确——
自己当初魂穿过来时,醒过来的那个山洞。
落叶归根谈不上,但好歹是“出生点”,死那儿也算有始有终,图个仪式感。
以虎御风,几天便至。
陈默迈步走向那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,心里琢磨着自杀流程,是先引动天道契约自爆核心呢?
还是先放把火把这身皮囊烧了助助兴?
刚走到洞口,一股……奇特的香味飘了出来。
不是血腥味,也不是山洞里常见的霉味土腥味。
是……茶香?
陈默的脚步瞬间顿住,“卧槽?有情况?谁特么这么不长眼跑我‘故居’来了?”
虽然想死,但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,或者死前再被人当棋子摆弄一次。
肌肉微微绷紧,体内那点可怜的法力悄咪咪运转起来,随时准备跑路或者……嗯,提前引爆?
小心翼翼地探头往洞里张望。
洞内和他离开时差不多,简陋得很,几块破石头,一些枯草。
但就在洞窟中央,多了一套……画风违和的玩意儿。
一张看着就很不凡的玉质小茶几,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。
一个小巧精致的红泥火炉,炉子上架着一把同样精巧的紫砂壶,壶嘴里正“咕嘟咕嘟”冒着热气,那清雅的茶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。
火炉旁,坐着一个人。
一个穿着……灰色连帽卫衣和深色运动裤的年轻人!
那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,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,五官端正,属于丢人堆里不太起眼的那种。
他正低着头,全神贯注地……看着手腕上的一块银色电子表,嘴里还小声嘀咕着:
“嗯……三分钟了,水温应该刚好九十度左右,泡这‘云雾隐’正合适……”
陈默差点当场宕机!
灰卫衣?运动裤?电子表?看时间泡茶?
这特么是洪荒?!
这画风比人参果树上挂干尸婴儿还惊悚!
就在这时,那年轻人似乎感应到了洞口的注视,抬起头看了过来。
一脸戒备的陈默,他脸上露出一个非常自然的、带着点“你来了啊”那种熟稔的笑容,随意地招了招手:
“哟,来了?
“挺准时的嘛,进来进来,别杵门口挡光。”
语气熟稔得像是招呼串门的老同学,完全没有半点洪荒土著说话那种文绉绉、高深莫测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