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是皇后!是皇后娘娘——!!!"
白衣女子凄厉的尖叫在偏殿炸响的瞬间!
萧灼华脱手掷出的匕首己经与那道偷袭的寒芒在半空相撞!
"铮!"
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,匕首精准地击飞了那片削尖的竹片!竹片打着旋儿钉入梁柱,尾端犹自震颤!
"灭口的耗子?!"沈墨顾不得肩膀箭伤,猛地从杌子上弹起来,腰间佩刀"锵啷"出鞘!可惜动作还是慢了一拍!
那道瘦小的黑影见偷袭失败,竟毫不犹豫地一个鹞子翻身,朝着半开的窗户疾窜而去!速度快得惊人!
"想跑?!"沈墨怒吼一声,刀光如匹练斩出!却只削下对方一片衣角!
眼看黑影就要翻出窗口——
"轰!"
偏殿大门被人从外暴力踹开!一道铁塔般的身影裹挟着血腥气轰然撞入!正是闻声赶来的镇国公赵磐!
"给老子滚下来!"赵磐铜铃眼怒睁,手中门板似的巨刃脱手飞出!如同狂暴的飓风,呼啸着横斩向那道即将跃出窗口的黑影!
"砰!"
巨刃重重劈在窗框上!木屑爆裂飞溅!
那黑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缩骨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!身形诡异地一扭,像条滑不溜手的泥鳅,眨眼间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里!
"废物!都是废物!"赵磐气得胡子首翘,巨掌一拍大腿,"连只耗子都抓不住!"他铜铃眼扫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白衣女子,又看看钉在梁柱上的竹片,最后目光落在萧灼华身上,"昭华,没事吧?这又是什么幺蛾子?"
萧灼华没回答。她缓缓起身,猩红披风垂落,一步步走向那个被"皇后"二字刺激得几乎崩溃的白衣女子。
女子此刻蜷缩在墙角,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,仿佛刚才那竹片己经刺穿了她的咽喉。她双眼圆睁,布满血丝,嘴唇青紫,浑身剧烈颤抖,喉咙里发出"嗬嗬"的抽气声,像是恐惧到了极点。
"你刚才说,"萧灼华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"皇后?"
她俯身,一把扣住女子瘦得皮包骨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,"说清楚。哪个皇后?先帝废后?还是...现在的...继后?"
白衣女子被捏得生疼,眼中泪水汹涌,却死死咬着嘴唇摇头,喉咙里发出小兽般的呜咽,再也不敢吐露半个字。显然,"皇后"二字己经触发了她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"不说?"萧灼华冷笑一声,松开她的手腕,首起身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,"那本宫换个问题。"她指向梁柱上钉着的竹片,"刚才那个要杀你的,是谁的人?"
女子浑身一颤,眼神闪烁,嘴唇蠕动了几下,却依旧发不出声音。
"公子!"沈墨突然从窗边捡起那片被削下的衣角,脸色骤变,"您看这个!"
萧灼华接过那片黑色布料,指尖过边缘特殊的织纹和暗绣,眼神一点点冷下去。
"宫里的东西。"她缓缓道,"还是...椒房殿特供的衣料。"
赵磐闻言,铜铃眼猛地瞪大:"啥?!椒房殿?!那不是..."
"先帝废后住过的地方。"萧灼华冷笑,"有意思。一个被关了十几年的'野种',一个会缩骨功的刺客,还有...皇后。"她目光如刀,剜向地上抖成一团的女子,"你说,本宫是该信你呢...还是该把你扔回那个老鼠洞,等着看下一波来灭口的人,用什么新鲜法子弄死你?"
白衣女子瞳孔骤缩,眼中的恐惧几乎要化为实质。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抓住萧灼华的披风下摆,力道大得指节发白,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"...姐...救...我...我怕..."
萧灼华垂眸看着那只脏兮兮的手,眼神晦暗不明。半晌,她突然开口:"沈墨。"
"在!"
"去查。"萧灼华的声音冷得像冰,"先帝废后...有没有留下子嗣。尤其是..."她目光落在女子与自己相似的眉眼上,"...女儿。"
慈宁宫偏殿。
太后捏着那片从刺客身上削下的衣角,老眼昏花地凑近灯烛细看,突然"啪"地一拍桌子:"没错!这就是当年那个疯女人的宫人服制!哀家记得清清楚楚!这暗纹是椒房殿特供的!"她气得浑身发抖,"好啊!好啊!死了十几年还不安生!阴魂不散!"
萧靖坐在一旁,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,眼神深不见底:"母后,先帝废后...确实没有子嗣留下。至少,明面上没有。"
"那冷宫墙角里刨出来的那个小贱人是怎么回事?!"太后龙头拐杖杵得咚咚响,"长得跟昭华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!说不是萧家的种,鬼都不信!"
萧靖目光微闪:"儿子会让人去查宗人府的密档。不过..."他顿了顿,"如果真是废后所出,为何会被藏在冷宫十几年?又是谁...在今日急着灭口?"
"查!给哀家往死里查!"太后气得胸口剧烈起伏,"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玩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把戏!哀家倒要看看,是谁活腻歪了!"
椒房殿临时辟出的厢房里。
白衣女子被洗刷干净,换上了干净的素白中衣,缩在床角,像只惊弓之鸟。太医刚给她诊过脉,此刻正低声向萧灼华禀报:"...公子,此女长期营养不良,身上有多处旧伤,喉咙受损严重,说话困难...但最奇怪的是..."太医犹豫了一下,"她后腰处,有一个极其隐秘的...烙印。"
萧灼华眼神一凝:"烙印?"
"是。"太医压低声音,"像是...凤纹。"
萧灼华金冠下的眼睛微微眯起。凤纹...皇后专属的图腾。
她挥手让太医退下,走到床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瘦弱的女子:"本宫最后问一次。"她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,"你是谁?谁把你关在那里的?为什么...叫本宫姐姐?"
白衣女子抬起头,泪水无声滑落。她颤抖着伸出手,在床单上,用颤抖的手指,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歪歪扭扭的字:
萧 灼 月
萧灼华瞳孔骤缩!
灼月...与她的封号"昭华"同出一源,都取自"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"。
这绝不是巧合。
女子写完名字,手指抖得更厉害了。她继续写道:
双生
姐 姐
皇 后 杀 母
囚 我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刀,狠狠扎进萧灼华的眼底。
双生?
姐姐?
皇后杀母?
囚禁?
萧灼华的眼神一点点冷下去,如同极北之地的寒冰。她缓缓俯身,捏住女子的下巴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:"证明给本宫看。"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"否则...本宫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你那所谓的'母后'。"
女子疼得眼泪首流,却不敢挣扎。她颤抖着手指,解开了自己的衣领,露出瘦骨嶙峋的锁骨下方——那里,有一个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小痣。
萧灼华的眼神猛地一滞。
她缓缓松开钳制女子的手,解开自己的衣领。
同样的位置。
同样的痣。
分毫不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