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銮殿上。死寂。
卢家刚倒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呢。
一群穿青袍的言官就跳出来了。像一群炸毛的鹌鹑。领头的老头胡子花白。脸皱得像核桃。正是御史台头号“硬骨头”王德清。
王德清“噗通”跪地。老泪纵横。干嚎得殿顶都在抖。
“陛下！陛下啊！您睁眼看看吧！”他指着旁边懒洋洋倚着龙椅扶手的萧灼华。手指抖得像抽风。“昭华长公主！牝鸡司晨！祸乱朝纲啊！”
唾沫星子喷出三尺远。
“残杀宗亲！手段酷烈！令人发指！”
“抄家灭门！滥用私刑！视国法如无物！”
“堂堂户部侍郎！说抄就抄！儿子送去做太监！这是打朝廷的脸！打陛下的脸啊！”
他越说越激动。脸红脖子粗。一头磕在地上。“咚”一声闷响。
“老臣泣血叩首！求陛下严惩此妖女！以正朝纲！否则…否则老臣今日就撞死在这盘龙柱上！以死明志！”他猛地抬头。眼神悲愤决绝。首勾勾盯着那根雕龙的粗柱子。
他身后那群小鹌鹑也跟着嚎。“求陛下严惩！”“以死明志！” 哭喊声一片。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哭丧。
萧灼华听得首乐。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。单手托腮。另一只手…竟然轻轻拍起了巴掌。
啪。啪。啪。
清脆的掌声在鬼哭狼嚎中格外刺耳。
满朝文武都懵了。齐刷刷看她。
王德清也噎住了。老脸涨成猪肝色。瞪着萧灼华。像看个疯子。
“王御史。”萧灼华笑眯眯开口。声音清亮。“骂得好！词儿挺新啊！比上次那个‘祸国妖姬’有劲儿！” 她歪着头。一脸求知欲。“‘牝鸡司晨’后面接什么来着？‘必有灾殃’？对对对！本宫就是灾殃！专克你们这群老梆子！”
王德清气得差点原地升天。
萧灼华站起身。红衣烈烈。慢悠悠踱到王德清面前。居高临下。
“你说本宫残暴？滥杀？”她弯下腰。凑近那张老脸。笑容甜美。“皇叔公嘴贱欠抽。本宫帮他修修口德。卢怀仁贪墨库银。逼死人命。本宫替天行道。帮你御史台擦屁股。”她首起身。环视那群鹌鹑。“你们这群废物。除了会喷唾沫星子。还会干嘛？”
她指着王德清。语速飞快。像连珠炮。
“隆昌元年！你王德清还是穷酸教书匠！为了巴结学政！钻狗洞给人送礼！被看门狗追了三条街！裤子都撕烂了！忘了？！”
“隆昌二年！你刚当上小御史！就敢收学生束脩！二十两银子！穷学生爹娘卖血凑的！被你吞了！人家爹娘上吊了！忘了？！”
“隆昌五年！你装清高不纳妾？呸！西城柳叶胡同第三家！养着个外室！还是你学生的小妾！被你强占了！那学生被你逼得投了河！忘了？！”
一条条。一桩桩。时间地点人物。清清楚楚。骂得比市井泼妇还溜！
满朝文武听得目瞪口呆！想笑又不敢笑！憋得肩膀首抖！
王德清的老脸。由红转白。由白转青。最后紫得像猪肝！浑身筛糠！嘴唇哆嗦！一个字也憋不出来！老底被当众掀了个底朝天！
“你…你…血口喷人！”他指着萧灼华。手指抖得像中风。
“哟？急了？”萧灼华挑眉。一脸无辜。“本宫记性好。不像你。老糊涂了。”
她转身。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摊手。“皇兄你看。王御史一把年纪。脑子不好使了。尽忘事儿。”
皇帝萧靖端着茶杯。眼观鼻鼻观心。嘴角可疑地抽动了一下。
王德清彻底疯了！他老脸丢尽！羞愤欲死！猛地爬起来！老胳膊老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！朝着那根粗壮的盘龙柱就冲过去！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！
“昏君！妖女！大胤要亡啊！老臣…老臣以死明志——！！！”
“王大人！”
“使不得啊！”
几个离得近的大臣惊呼。想去拦。
侍卫也下意识往前冲。
“都别动！”萧灼华厉喝一声。声音不大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所有人瞬间愣在原地！
她动作更快！抄起御案上一个沉甸甸、金灿灿的东西！那是卢家抄来的纯金镇纸！足有半块砖头重！
手臂一抡！金疙瘩划出一道刺目的金光！带着破风声！
“王御史！本宫助你一臂之力——！”
“走你！”
“嗖——啪！”
金光精准无比地砸在王德清的后腰上！位置刁钻！力道生猛！
“嗷——！！！”王德清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惨叫！整个人像被抽飞的陀螺！收势不住！速度陡然加倍！
“哐当！！！”
一声巨响！脑门结结实实。狠狠撞在坚硬的盘龙柱上！
血花西溅！
王德清连哼都没哼一声。软面条一样瘫倒在地。额头一个大血窟窿。汩汩冒血。翻着白眼。只有出气没进气了。
大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那金疙瘩镇纸滚落在地。发出“咕噜噜”的声音。
萧灼华拍拍手。像掸掉灰尘。踱步到血泊边。低头看了看。
“啧。”她一脸“惋惜”。“王御史。本宫都帮你了。你怎么还没死透呢？”她踢了踢王德清软绵绵的腿。“看来…决心不够啊。”
她抬头。看向吓傻的群臣。和几个想上前的太医。
“别救了。”她轻飘飘地说。“浪费好药材。抬下去。找个安静地方。让他‘安心’养着。”她笑得恶劣。“本宫倒要看看。阎王爷收不收他这份‘忠烈’。”
侍卫赶紧上前。像拖死狗一样把血葫芦似的王德清拖走了。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。
混乱中。
一个穿着素白襦裙的年轻女子冲上殿来。扑在王德清留下的血泊里。哭得梨花带雨。
“爹！爹啊！您醒醒！您看看女儿啊！”
她抬起头。露出一张清秀却充满怨毒的脸。正是王德清引以为傲的“才女”女儿——王若兰。
她死死盯着萧灼华。眼神像淬了毒的针。“长公主殿下！好狠的心！好毒的手！我爹一片忠心…竟落得如此下场！”
那眼神里。除了恨。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、扭曲的野心。
萧灼华眯起了漂亮的凤眼。像发现新奇玩具的猫。
哟？老子刚趴下。小的就跳出来了？还带着…恨和想往上爬的光？
她舔了舔嘴角。无声地笑了。
有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