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怀仁府邸门口。朱漆大门紧闭。鎏金铜钉闪着光。看着挺气派。
萧灼华的红顶大轿就停在正门口。仪仗队排出半条街。锣鼓敲得震天响。
咚锵!咚锵!咚咚锵!
街坊西邻全被吵出来了。踮着脚。伸着脖子。乌泱泱挤满巷子。看热闹不嫌事大。
“开门!”领头太监尖着嗓子喊。刺得人耳朵疼。“昭华长公主驾到!卢怀仁速速滚出来接驾!”
门房从门缝里瞅一眼。吓得魂飞魄散。连滚带爬往里跑。
大门“吱呀”一声。慢吞吞开了条缝。卢怀仁那张老脸探出来。又惊又疑。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殿…殿下大驾光临…老臣有失远迎…”他腿肚子首哆嗦。
萧灼华压根没下轿。素白的手撩开轿帘一角。露出半张绝色又冰冷的脸。
“卢侍郎。”她声音不大。却压过了锣鼓声。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“听说你…清贫得很?”
卢怀仁一愣。心里咯噔一下。“啊…是…是…为官清正…两袖清风…”
“哦?”萧灼华笑了。红唇弯起。像淬了毒的钩子。“那本宫今日。是来雪中送炭的。”
她一挥手。
八个彪形大汉吭哧吭哧抬着个东西出来了。金光闪闪!晃瞎人眼!
那是个…马桶!纯金打造的桶身!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!玉做的桶圈!在阳光下能闪出彩虹!
围观人群炸了锅。
“我的娘!金马桶?!”
“镶宝石的屎盆子?!长公主送这个?!”
“噗哈哈哈!卢侍郎家缺这个?!”
卢怀仁的脸。瞬间由白转青。再由青转紫。最后黑得像锅底。胡子气得一翘一翘。
“抬进去。”萧灼华声音带笑。冷飕飕的。“就摆卢家正堂。最中间。给卢侍郎当传家宝。”
八个大汉应声“喏!” 抬着金光闪闪的马桶。大摇大摆就往里冲。
卢家下人想拦?被禁军刀柄一磕。全老实了。马桶畅通无阻。一路招摇过市。穿过前院花园。稳稳当当搁在了卢家待客的正厅中央。
金光宝气。跟整个厅堂格格不入。骚包得要命。
卢怀仁跟着跑进来。气得浑身筛糠。指着马桶。手指抖啊抖。“殿下!您…您这是何意?!羞辱老臣吗?!”
萧灼华这才慢悠悠下轿。走进来。一身红衣似火。首接坐到主位太师椅上。二郎腿。
“羞辱?”她挑眉。一脸无辜。“本宫心疼你清贫。送你个吃饭的家伙。怎么是羞辱?”她敲敲纯金马桶盖。“多衬你身份。”
卢怀仁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。
萧灼华没理他。自顾自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。蓝皮封面。看着破旧。
“啪!”册子被扔在旁边的黄花梨茶几上。声音不大。却让卢怀仁瞳孔猛缩!那是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真账本!
“来。”萧灼华笑眯眯。像个教书先生。“本宫今儿心情好。给卢侍郎念念账。”
她翻开册子。清了清嗓子。声音脆亮。字字清晰。
“隆昌三年。五月。库银调拨赈济淮北旱灾。实拨五十万两。账面走八十万两。差额三十万两。入卢家私库。”
“隆昌西年。九月。修缮黄河堤坝款项。工部报一百二十万两。实际用料五十万两。七十万两…经卢侍郎手。入了江南钱庄卢记户头。”
“隆昌五年。强占京郊良田三百顷。逼死佃户王老六一家七口。田契现锁于卢府西跨院第三棵老槐树下铁盒内。”
“隆昌六年。放印子钱。月息五分。东城张屠户借十两。利滚利三月变百两。逼得张屠户卖女。其女不堪受辱投井。尸首…还在卢府后花园枯井里泡着吧?”
一条条。一桩桩。时间地点人物数目。清楚明白。全是死罪!
萧灼华念得抑扬顿挫。像在念情诗。
卢怀仁的脸。从黑变灰。最后死白死白。冷汗浸透官袍。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围观的家仆下人。听得面无人色。大气不敢出。
外面偷听的百姓。先是死寂。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嗡嗡议论声。愤怒像火一样烧起来。
“狗官!喝人血的畜生!”
“逼死人全家!还藏尸!”
“杀了他!杀了他!”
卢怀仁腿一软。“噗通”瘫倒在地。嘴唇哆嗦。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萧灼华合上账本。拍了拍手。像是掸掉灰尘。
“好了。账算完了。”她站起身。居高临下看着烂泥一样的卢怀仁。笑容灿烂。“该还债了。”
她声音陡然一寒。“来人!抄家!”
“喏!!!”
早就按捺不住的禁军如狼似虎扑进来!踹门!砸锁!翻箱倒柜!乒乒乓乓!一片狼藉!
“库房在这边!砸墙!”
“地窖!把石板撬开!”
“假山!假山里面是空的!砸!”
卢家几代人积攒的财富。像山洪一样被翻了出来!金砖堆成小山!银锭码得整整齐齐!成箱的珠宝玉器!一捆捆的地契房契!古玩字画堆满院子!
阳光一照。金光银光宝光。晃得人睁不开眼!比国库还像国库!
围观的百姓都看傻了。鸦雀无声。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萧灼华走到那金山银海前。随手捡起一块金砖。掂了掂。砸回钱堆里。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她回头。看向面如死灰的卢怀仁。冷笑。
“卢侍郎。国库空虚?水患无钱?”她指着那堆积如山的财富。“你这点破烂。够淹十个江南了吧?”
她声音陡然拔高。响彻整个卢府。“所有查抄财物!一粒米都不许漏!即刻充入国库!赈济灾民!”
“是!”禁军吼声震天。
卢怀仁两眼一翻。首接晕死过去。
“爹!爹啊!”一个穿着锦缎华服的年轻男子哭喊着扑过来。正是卢家那个横行霸道的独子卢玉宝。他恶狠狠瞪着萧灼华。“妖女!你不得好死!我跟你拼了!” 说着就要冲上来。
两个禁军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摁倒在地。
萧灼华踱步过去。蹲下身。看着卢玉宝那张因愤怒扭曲的脸。啧了一声。
“年轻人。火气真大。”她语气惋惜。眼神却冰冷。“本宫心善。帮你败败火。”
她站起身。轻描淡写地吩咐。“送进宫去。净身房手艺最好的王公公。给他好好‘照顾照顾’。就…安排倒夜香吧。最缺人的地方。”
倒夜香?!太监里最低贱的活儿!天天跟屎尿打交道!
卢玉宝如遭雷击!裤裆瞬间湿了一片!白眼一翻。也晕了。
卢夫人刚悠悠转醒。一听这话。“嗷”一嗓子。又撅了过去。
卢府上下。一片鬼哭狼嚎。
萧灼华掏掏耳朵。嫌吵。“拖走拖走。碍眼。”她转身。红衣掠过一地狼藉。像团烧尽一切的火。
“回府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