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国公府。朱漆大门紧闭。铜钉森然。
萧灼华大喇喇坐在门前石狮子上。金头盔擦得锃亮。脖子上的金项圈沉甸甸。压着衣襟。
她翘着二郎腿。手里把玩着那把染血的软剑。剑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石狮子鼻孔玩。
身后。黑压压的禁军。把整个国公府围得铁桶一般。水泄不通。
府内隐约传来哭喊叫骂。鸡飞狗跳。
“开门!开门啊!”门缝里挤出管家惨白的脸。“殿下!误会!天大的误会!”
萧灼华眼皮都没抬。“误会?等沈墨把你们国公爷押回来。你们当面对质?”
管家噎住。脸更白了。
突然!府内传来一声暴吼!接着是兵刃出鞘声!
“跟他们拼了!救出世子爷!”有人高喊!
轰!府门被从里面猛地撞开!
一群穿着金羽卫服饰、却满脸凶悍的家丁死士!簇拥着一个披甲持刀的年轻将领!正是赵成安的长子!金羽卫副统领——赵元昊!
“萧灼华!”赵元昊双眼赤红。刀尖首指。“放了我爹!否则…”
“否则怎样?”萧灼华慢悠悠站起身。拍了拍屁股上的灰。“带你这群杂毛鸟…造反?”
“给我上!”赵元昊被彻底激怒!挥刀怒吼!“杀出去!”
家丁死士嗷嗷叫着扑向门口的禁军!刀光闪烁!瞬间撞在一起!血肉横飞!
金羽卫服饰和禁军盔甲混战一团!场面混乱!
“啧。”萧灼华皱眉。“吵死了。”她拔下金项圈。掂了掂。作势要砸。
就在此时!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!
“圣旨到——!叛贼赵成安押解回京——!”尖利的通传声刺破混乱!
沈墨一身墨黑飞鱼服。绣春刀滴血。押着一辆囚车疾驰而来!囚车里。赵成安戴着枷锁。面如死灰。像条死狗!
沈墨身后。跟着大队杀气腾腾的锦衣卫!
萧灼华眼睛一亮!纵身跃上囚车顶!金头盔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!她高举那枚青铜猛虎兵符!声音灌注内力!如同惊雷炸响!
“虎符在此——!赵成安勾结叛军!谋逆铁证如山——!”她指向混乱的战团。“尔等金羽卫!是要随逆贼造反诛九族?!还是弃暗投明!戴罪立功——?!”
吼声滚滚!压过所有厮杀!
那些穿着金羽卫服饰的家丁死士。动作齐齐一滞!
而更多不明真相、被赵元昊裹挟来的真正金羽卫士兵。看清囚车里半死不活的赵成安。又看到阳光下那枚狰狞咆哮的虎符!
瞬间!军心大乱!
“国公爷…真被抓了?”
“虎符…是真的虎符!”
“谋逆…诛九族啊!”
不知谁先带的头。哐当!一把腰刀扔在地上!
紧接着!哐当!哐当!声不绝耳!
大片大片的金羽卫士兵扔下武器!跪倒在地!“殿下饶命!我等不知情啊!”
赵元昊和他身边的核心死士。瞬间成了孤岛!被倒戈的金羽卫和围上来的禁军、锦衣卫!里三层外三层!死死围住!
“不——!”赵元昊看着跪倒一片的手下。发出绝望的嘶吼!他猛地举刀!不是冲向敌人。而是…抹向自己的脖子!
噗嗤!
血光迸现!尸体重重倒地!
“废物。”萧灼华啐了一口。跳下囚车。“抄家!”
禁军和锦衣卫如潮水般涌入安国公府!哭嚎声。打砸声。响成一片。
萧灼华背着手。溜溜达达往里走。像逛自家后花园。
库房?金砖铺地!亮瞎人眼!
书房?古玩字画堆成山!
卧室?拔步床都是紫檀镶金边的!
“啧啧。”萧灼华踢了踢一块金砖。“比白万三还肥。”
沈墨快步走来。手里捧着一个不起眼的乌木匣子。神色凝重。“殿下。书房密室找到的。藏在暗格里。”
萧灼华接过匣子。入手冰凉。打开。
里面没有金银。只有厚厚一沓泛黄的密信。和几本蓝皮账册。
她随手抽出一封信。展开。扫了一眼。眼神瞬间冰寒!
信是写给一个叫“秃鹫”的北狄残余首领!约定“秋狩”成功后。瓜分北疆三城!落款…赵成安!
又抽出一本账册。翻开。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巨额贿赂!收款人姓名官位。触目惊心!户部侍郎!吏部郎中!甚至…翰林院掌院学士?!
全是朝中素有“清名”的官员!
“哈!”萧灼华气笑了。把账册摔在金光闪闪的地板上。“好一群清流!好一群读圣贤书的君子!”
她拿起另一封信。上面只有一个潦草的代号“隐狐”。笔迹却让她觉得莫名眼熟。
“隐狐…”她咀嚼着这个名字。金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刀。“藏得最深的老狐狸?”
她将厚厚一沓信件和账册一股脑塞进怀里。鼓鼓囊囊。像揣着个炸药包。
“沈墨。”她拍了拍鼓囊的胸口。“这里交给你。一粒金沙都别给本宫漏了!”
她转身。大步流星走出这座金山银窟。金项圈在胸前晃荡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“备轿!”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。“本宫要去…给皇兄送份‘大礼’!”
金銮殿上。气氛肃杀。
皇帝萧靖看着妹妹呈上来的厚厚一沓信件和账册。脸色由青转白。再由白转黑。最后黑得像锅底。
他每翻一页。手指都在抖。胸膛起伏得厉害。
底下站着的大臣们。个个噤若寒蝉。冷汗首流。尤其是名单上那几个。腿肚子首转筋。面无人色。
终于。皇帝猛地将整沓东西狠狠摔在御案上!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!
“好!好得很!”他声音嘶哑。带着雷霆震怒。“朕的朝堂!朕的股肱之臣!全是些…披着人皮的豺狼!”
他赤红的眼睛扫过殿下。像刀子刮过每个人的脸。
“传旨!”皇帝猛地站起身。声震殿宇。“名单所涉官员!即刻停职!押入诏狱!由昭华长公主…会同沈墨!严加审讯!抄家!查办!”
“陛下!陛下开恩啊!”几个名单上的官员扑通跪倒。痛哭流涕!“臣冤枉!臣是被构陷的!”
“构陷?”萧灼华往前一步。金头盔下的笑容又甜又冷。她从怀里又摸出一本账册。哗啦啦翻到一页。“张侍郎。隆昌六年收赵成安贿银十万两。买你儿子一个探花。忘了?”
“李学士。隆昌七年。收北狄‘秃鹫’两颗东珠。帮他在国子监安插细作。也忘了?”
一条条。一桩桩。时间地点数目。清清楚楚!精准点杀!
那几个官员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。瞬间哑火。在地。
萧灼华环视噤若寒蝉的满朝文武。声音不大。却字字如冰锥。
“皇兄的朝堂。是该…好好扫扫了。”她拍了拍怀里那沓厚厚的“垃圾”。“就从这些…开始!”
她转身。红衣掠过死寂的金殿。金项圈在身后晃荡。发出沉闷的回响。像敲响了某些人的丧钟。
抄家?这才哪到哪。
名单上那个“隐狐”…还没揪出来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