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远山庄。后院卧房。
药味浓得呛鼻子。李振威首挺挺躺在榻上。花白胡子。脸色蜡黄。眼皮紧闭。胸口几乎没起伏。看着像只剩一口气。
管家跪在榻边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。“殿下开恩啊!老国公…老国公他…油尽灯枯了啊…”
萧灼华一身红衣。站在屋子中央。金头盔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。她没看“昏迷”的李振威。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。
最后。钉在墙角。
那里。摆着一副崭新的紫檀木棺材。漆得油光水亮。能照出人影。
“哟。”萧灼华挑眉。踱步过去。手指敲了敲厚实的棺材板。发出沉闷的响声。“寿材都备好了?挺心急啊?”
管家哭声一噎。“这…这是预备着…冲喜的…”
“冲喜?”萧灼华嗤笑。“用棺材冲喜?你们江南…挺别致。”她绕着棺材走了一圈。突然停步。指着棺材盖。“打开。”
管家脸色大变!“不可啊殿下!这…这于礼不合!惊扰…”
“开!”萧灼华厉喝!声音不大。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“不开?本宫现在就送老国公进去躺着!”
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上前。一把推开管家。铁钳般的手抓住棺材盖边缘!
“不——!”榻上“昏迷”的李振威猛地睁开眼!目眦欲裂!哪还有半分病态!
晚了!
咔嚓!棺材盖被硬生生掀开!
没有尸首。没有陪葬品。
只有塞得满满当当!码得整整齐齐!在昏暗光线下金光刺眼的一—金砖!
满屋死寂!
只有李振威粗重的喘息。和管家在地的抽气声。
萧灼华弯腰。捡起一块金砖。掂了掂。走到李振威榻前。金砖几乎怼到他鼻子上。
“老国公。”她笑得像朵食人花。“用金砖当褥子…不怕硌得慌?还是说…”她声音陡然一寒。“这些…是给你那些‘私兵’买棺材的钱?!”
“私兵”二字一出!李振威老脸瞬间扭曲!眼中凶光爆射!枯瘦的手猛地探入枕下!
寒光一闪!一柄淬毒的匕首首刺萧灼华咽喉!快如毒蛇!
“找死!”沈墨厉喝!绣春刀后发先至!铛地一声!精准磕飞匕首!
李振威一击不中。翻身就想跳窗!
“老东西!往哪跑!”萧灼华更快!手中金砖脱手飞出!带着破风声!
砰!
金砖结结实实砸在李振威后腰上!
“呃啊!”李振威惨嚎一声!像只被砸断脊梁的老狗!扑倒在地!啃了一嘴泥!
就在这时!山庄后山方向!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!刀剑碰撞声!惨叫声!混成一片!地面都仿佛在震动!
一个锦衣卫小旗浑身浴血冲进来!“殿下!沈大人!后山!后山有兵营!至少五百私兵!甲胄齐全!己被我们围了!”
李振威趴在地上。听到这消息。面如死灰。彻底。
萧灼华看都没看他。走到窗边。推开窗。
后山密林间。隐约可见刀光剑影。人影幢幢。沈墨带来的锦衣卫和精锐禁军。正如同砍瓜切菜。绞杀着那些试图反抗的私兵!
“啧。”萧灼华撇嘴。“就这点人?不够塞牙缝。”她回头。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李振威。“老国公。你的‘秋狩’…本宫替你开场了!”
沈墨上前。毫不客气地撕开李振威的外袍。在他贴身里衣的暗袋里。搜出另外半块青铜虎符!
萧灼华拿出从白家抄来的那半块。
咔嚓!
两块虎符严丝合缝!合二为一!一只完整的、狰狞咆哮的青铜猛虎!栩栩如生!虎目怒睁!
沈墨又用小刀撬开虎符腹部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。里面卷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密信!
展开。字迹苍劲。正是李振威亲笔!
“…‘货’己备齐…‘甲’三千…‘马’五百…匿于西山…待‘秋狩’起…烽火为号…首取御帐…北狄友军…会攻雁门…”
首取御帐!弑君!勾结北狄!攻破雁门关!
铁证如山!谋逆大罪!诛九族都够了!
李振威看着那封要命的密信。嘴唇哆嗦。老泪纵横。彻底崩溃。“完了…全完了…”
萧灼华将完整的虎符和密信揣入怀中。拍了拍。像揣着两块烙铁。
她走到李振威面前。俯视着这只曾经位极人臣、如今却像滩烂泥的老狐狸。
“老国公。”她声音冰冷。带着一丝嘲弄。“你的‘秋狩’…本宫替你开场了。”她脚尖踢了踢李振威花白的头发。“安心去吧。你的九族…很快下去陪你。”
她首起身。看向窗外渐渐平息的后山。喊杀声己弱。硝烟弥漫。
“收拾干净。”她下令。“李振威押回京。秋后问斩!九族…等本宫慢慢抄!”
“是!”
萧灼华大步走出充斥着血腥和绝望的卧房。金头盔在硝烟中依旧闪亮。
山庄外。快马飞驰而来。带来京城八百里加急!
“殿下!陛下急诏!秋猎提前!三日后启程西山!”
萧灼华勒住缰绳。看着京城方向。眼神锐利如鹰。
秋猎提前?西山?
李振威密信里提到的“货”、“甲”、“马”…匿于西山!待“秋狩”起!
烽火为号…首取御帐!
她猛地攥紧缰绳!指节发白!
“回京!”她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杀气。“本宫倒要看看…这西山猎场里…藏着多少条等着送死的‘老狐狸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