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家库房。金光刺眼。
金砖码得整整齐齐。像堵墙。银锭堆成小山。晃得人眼花。珍珠玛瑙翡翠玉石。胡乱堆在角落。像不值钱的石子。
萧灼华坐在金山银海中间。翘着二郎腿。金头盔搁在膝盖上。当个板凳。
她随手捡起一块金砖。掂了掂。又随手丢回去。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“啧。”她咂咂嘴。“白万三这老抠门。藏钱的本事…还不如卢怀仁。”
沈墨站在一旁。飞鱼服一尘不染。手里捧着一摞厚厚的账册。
“殿下。”他抽出一本翻开。“隆昌五年。白家勾结两淮盐运使。私贩官盐三十万石。”
“隆昌六年。侵吞盐税…白银五百万两。”
“隆昌七年。强占盐场。打死盐工十七人…”
他声音平淡。字字清晰。像在念菜谱。
白万三被两个锦衣卫按着。跪在冰冷的地板上。面如死灰。汗如雨下。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枯叶。
“冤枉啊殿下!”他哭嚎着磕头。“小民…小民是被逼的!都是盐运使…”
“闭嘴。”萧灼华不耐烦地掏掏耳朵。“本宫没空听你嚎丧。”
她站起身。金头盔在手里转着圈。“白万三。白莲儿(莲妃闺名)毒害太后。你可知情?”
白万三猛地一哆嗦。“不…不知情!小民万万不敢啊!”
“哦?”萧灼华挑眉。踱步到他面前。金头盔的边沿几乎戳到他鼻尖。“那你库房里…怎么藏着给北狄细作的金瓜子?”
她脚尖踢了踢旁边一个打开的箱子。里面是满满一箱打造精美的金瓜子。上面还刻着白家的印记。
白万三彻底。嘴唇哆嗦。说不出话。
萧灼华首起身。环视这金山银海。大手一挥。“都充公!一粒金瓜子都不许漏!给本宫填盐税的窟窿!”
“是!”禁军和锦衣卫齐声应诺。声震屋瓦。
白万三白眼一翻。晕死过去。
“拖走。”萧灼华嫌弃地摆摆手。目光扫过角落里一群瑟瑟发抖的白家女眷。“至于你们…”
女眷们吓得抱成一团。哭都不敢哭出声。
萧灼华目光落在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公子身上。白家独苗。白子轩。京城出了名的纨绔。强抢民女。无恶不作。
“你。”萧灼华指着他。勾勾手指。“过来。”
白子轩抖得像筛糠。被两个锦衣卫拎小鸡一样拎过来。扑通跪倒。“殿…殿下饶命…”
“饶命?”萧灼华弯腰。金头盔下的脸笑得天真。“本宫心善。给你找个…修身养性的好去处。”
她首起身。对沈墨道:“黑石山矿场。不是缺人手吗?送白公子过去。好好‘锻炼锻炼’。十年…够不够?”
黑石山矿场?!北狄最苦最险的矿洞!进去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!
白子轩裤裆瞬间湿了一片!嗷一嗓子。也晕了。
白家女眷更是哭倒一片。几个首接吓晕过去。
萧灼华掏掏耳朵。“吵死了。都带走。”
她转身要走。沈墨突然上前一步。手里拿着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盒。
“殿下。清点财物时发现的。藏在金砖夹层里。”
萧灼华接过盒子。入手沉甸甸。打开一看。
没有金银珠宝。只有一封泛黄的密信。和半块残缺的…青铜兵符?符身上刻着半只猛虎。
“兵符?”萧灼华皱眉。拿起那半块冰凉的青铜。入手沉重。“谁的?”
沈墨拿起那封密信。展开。扫了一眼。眼神陡然锐利。“信是写给白万三的。落款…”他顿了顿。“赵铁山。”
赵铁山?萧灼华瞳孔一缩!那个“暴毙”的镇北将军?!
她一把抢过密信。飞快浏览。
字迹潦草。内容隐晦。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…令人心惊!
“…‘货物’己分批运抵…‘仓库’安全…”
“…‘甲’需精良…‘秋狩’前务必备齐…”
“…‘老地方’接头…凭虎符下半…”
货物?仓库?甲?秋狩?老地方?虎符下半?
萧灼华捏着那半块冰凉沉重的虎符。又看看信上“秋狩前务必备齐”的字样。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赵铁山死了。宇文极死了。蝎母也成了灰…可这根线…还没断?!
这半块虎符…指向谁?
“赵铁山的上峰…”萧灼华声音发冷。“是谁?”
沈墨沉默一瞬。吐出三个字:“镇国公。李振威。”
李振威?!三朝元老!军功赫赫!皇帝见了都要尊称一声“老国公”!去年刚以“旧伤复发”为由告老还乡!回江南老家“颐养天年”了!
萧灼华看着手中半块虎符。又看看信上“秋狩”二字。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而兴奋。像发现了顶级猎物的猛兽。
“颐养天年?”她嗤笑一声。将那半块虎符在指间转了个圈。“养兵买甲…准备‘秋狩’?”
她将虎符和密信揣入怀中。拍了拍沾灰的金头盔。重新扣在头上。
“走。”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。“本宫去江南…给老国公…‘请安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