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没有他的下落吗？”
男人的手指缓缓从白金手杖上碾过，白色斗篷对折齐整，搭在他另一只胳膊上。
“连一个死人都找不到，看来站长您也到了该退休的时候。”
手杖带着警告的意味重重磕在地上，像是要把空间站的地板戳出一个洞。
被叫做站长的人，是一位头发花白，戴眼镜的老者。
站长只是颔首一笑。
“阁下既然说了是死人，又为什么偏要抓着一个死人不放呢？”
站长将眼神投向外面的浩瀚星河，语气静稳像流入深潭的水，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“说不定，他早就死在宇宙某个无人的角落，被吞噬掉了。”
“我不知道站长是真糊涂，还是在装糊涂。”
谢尔哼笑一声，手环弹出一段影像，明显是“追踪者”1号的电子视角。
“前段时间，我们收到了一个空间站的坐标回报。”
一阵“滋滋啦啦”声后，模糊的显示屏终于清晰起来。
一块蓝色渐变魔方体正在被锁定追踪，然而下一刻，绕过一个巨大的金橙色星体后，魔方体呈“十字形”闪烁一下，眨眼消失不见。
影像突然停止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静态通缉令。
一张年轻的脸映在站长眼中，这张通缉令，站长再熟悉不过了，正是经他之手由他亲自发布的。
谢尔观察着站长的表情，想从他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，一字一顿说。
“这种空间站，使用者只有一位，池夏。”
前任独立星际总署署长，如今的星盟通缉犯。
右下角签署“中心任务站”的地方被瞬间抹去，“星盟”的烫金标志被覆印其上。
谢尔低头点击“发布确认”键。
“从现在起，这张通缉令会以星盟的名义正式发布，空间任务站做不到的，那就交给我们吧。”
站长面上始终云淡风轻，微微一笑。
“要是星盟真能找到他，我代表整个空间站谢谢阁下。”
谢尔皮笑肉不笑，语气不容置喙。
“我们不会放弃的，叛徒不配作为生命体活在宇宙。”
“就算是死，星盟也要将尸体回收！”
站长轻笑一声不作回答，掌心向上优雅指向门口的方向。
“请便。”
谢尔抬高下巴，轻蔑地看了站长一眼，随后离开。
站长走到窗边，看着谢尔的飞船消失。
“能抓到早就抓到了，还用得着跑来这里跟我叫板。”
通缉令重新发布，赏金是之前的十倍。
——
白色薄毯一角掉垂在地上。
室内光线逐渐变暗，一只手将毯子重新压好。
池夏醒来时，已到第二天下午。
他环顾四周，这里是A区2号室。
池夏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，脚刚沾上地面，四周陈设就开始翻倍叠影。
头又开始疼了。
一阵一阵，扒出来撕扯揉烂，又重新塞回去。
门口传来“识别成功”的电子音。
他哆嗦着从身上拿出药瓶，费力拧开瓶子，往手上倒出两枚白色药片喂进口中。
一杯水递到他手边，池夏接过杯子就水把药咽下去。
药物见效很快，痛感顿时减掉大半。
池夏撑着桌子，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下。
“谢谢。”
段博士又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，语气略显无奈。
“人鱼是很危险的生物，你怎么敢擅自进那间玻璃室？”
末了又补充一句。
“况且，那还是0217。”
玻璃杯抵在唇边，又放下。
能说他是为了看鱼尾吗，当然不能。
池夏因缺水而起皮的嘴唇抿了抿。
“那天我打了0217一枪，他又不肯配合治疗，我以为他伤得很重。”
“作为研究员，我理应进去看看。”
“话说，0217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博士看着他摇摇头。
“他就好得很，倒是你，真的要把自已的身体当回事。”
池夏喝了一口水，抬起的目光顺势落在段博士脸上。
“你的脖子怎么了？”
实验袍的衣领并不高，池夏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暗红色的环痕。
段博士抬手遮掩，目光避开。
“奥，没什么大问题。”
随后又把手放下，语气不甚在意。
“0217的脾气，你也知道。”
“不过好在我赶到及时，再晚一步，恐怕你就……”
段博士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丝后怕，随后在看向池夏的瞬间又变得放松。
麻醉针扎在腿上后他就昏过去了，再醒来就是刚刚。
如果0217想要袭击他，为什么不在一开始他走进玻璃室就动手？
但段博士脖子上的伤痕，的确实打实地存在，池夏暂时按下心中疑惑。
“抱歉，连累你了。”
博士环着双臂，看着池夏。
“不用跟我说抱歉。”
这时，博士的手环闪烁，他埋头看了一眼，眉头微蹙，看来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。
“你在这里休息一下，陈彦乔那边有点事找我。”
“嗯。”
实验室的门重新合上。
阳光照在池夏半截手臂上，青蓝色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。
这具身体实在是弱爆了。
看来得赶紧拿到那枚鳞片，得到更多精神值。
池夏即将走出A区时，M9研究所上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。
几个人将一个担架从直升机上抬下来，被放到推来的轮床上，一块无菌布盖住他的身体，包括面部。
一只手从担架上无力垂落，蓝色血线缠着他的手腕滴下来，一株绿草如灼烧般扭曲着萎缩。
“快快，快去找叶主任！”
滑轮飞旋，几乎要在走廊地板上擦出火花。
那名伤员从池夏身边经过时，因速度过快而带起一阵廊风，白色的无菌布被掀起一角。
短短一瞬，池夏瞥见诡异一幕。
他的脸侧生出了黑色鳞片，从下颌一直蔓延到鬓角处。
这是异变的表现。
但不确定是外界因素感染，还是本体基因产生异变。
池夏收回目光，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鳞片，其他的之后再慢慢说。
他能感觉到，0217对他似乎没有强烈的攻击意图。
既然没有攻击意图，那不就是可以更进一步。
池夏来到C区9号室时，玻璃室内没看到人鱼的身影。
他转身离开，电梯门打开在一处扇形平台前。
池夏走进通道，将一枚圆盘状的东西贴在玻璃上，向后退了两步。
附在玻璃上的圆盘，突然像蜘蛛般伸出八条机械腿，无数条发散射线被投射进立方玻璃缸。
提前设置好的数值，会定位显示0217的踪迹。
不过三分钟时间，这片缸内所有的生物全部被扫描一遍。
红灯闪烁提示搜寻失败，这里没有0217的生命迹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