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把串在一起的金属钥匙在指尖旋了两圈，发出清脆而响亮的碰撞声。
池夏将钥匙装进实验服的口袋，拎着收拾好的医疗箱往外走。
这个点是下班时间，同事们基本都走光了。
一路上并没遇见几个人。
M9有一点好处，就是从不强制加班。
周末双休，薪水照领。
不过才过去十分钟。
“滋——滋啦——”
天花板上一排灯发出滋滋声，接着泄气般嘭地一声全部熄灭。
皮鞋叩问地板的清脆节奏音，回荡在这条灭灯后略显清寂的实验室走廊里。
池夏抬头向顶端望去，橙红色火花在空气中忽闪忽灭。
好像是实验室的电力系统莫名其妙出现故障。
他等了一会儿，灯依旧没亮，荧绿色通道指示灯在贴近地板的墙砖上显示。
“这么大个实验基地，电力系统这么脆弱？”
池夏吐槽一句，拎着箱子一步不停继续走。
回到C区时，太阳下山，月亮已经被摇了上来。
手机被池夏落在了实验室，他眼睛有点不太好，借着月光才成功找到9号室的位置。
“识别成功！”
进门以后，里面的光线居然比外面的还要暗上几分。
看到面前的景象，池夏不禁开起自已的玩笑。
“真是前有盲人摸象，今有瞎子摸鱼。”
哪怕透过落地窗，月光照进室内一部分，但玻璃里面几乎时漆黑一片。
007趁火打劫。
不对，是恪尽职守。
【宿主，007专卖店又上新商品。】
一番快刀斩乱麻般地迅速讨价还价后，池夏从007那里兑换来一只银色手电筒。
“这么点儿大？”
一小节圆柱体在他掌心滚动，连他半个巴掌长都没有。
【宿主，你不要小瞧……】
池夏边说边将按钮推至顶端。
眼前白光骤现，仿佛瞬间昼夜置换。
要不是池夏闭眼及时，恐怕本就不太好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。
小小手电筒光束强劲，几乎可以照亮整个实验室。
“007，下次记得给道具前介绍一下使用说明。”
池夏眯着眼将开关拨到中间档，四射的强光瞬间收拢，只照亮眼前三米内的距离。
这下合适多了。
池夏放下医疗箱，走到玻璃边，将手电偏了几分，借着灯光向内看去。
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0217。
池夏将一只手贴在玻璃上，试着喊了一声：
“小人鱼？”
“你在吗？”
安静。
视线大致扫过玻璃室每一处角落，并没有0217的身影。
于是池夏切换研究员不带感情，客观又严肃的口吻，喊他的编号。
“0217。”
“你听得到吗？”
沉默。
手心离开玻璃，池夏从桌上拎起箱子走到右边，推开一扇门进入隔壁房间。
进入房间内部，左侧墙壁有一扇铝合金门，门后直通0217的玻璃室。
钥匙撬动门锁，咔啷——
池夏推开门进来，切换视角后，才发现里面要比他想象的大得多。
细听，有流水和水浪轻微的拍击声。
池夏关上门，张口咬住手电筒，他半蹲下身，将医疗箱小心放在地上后打开盖子，一边时刻留意四周的动静。
琥珀色玻璃瓶发出清脆细微的碰撞声，他轻手轻脚取出一支麻醉剂。
手电筒被取下握回手中，池夏站起身子，目光扫视这片区域。
哼，跟我玩躲猫猫。
池夏端着小手电，在玻璃室内开始寻找0217的藏身之处。
光线打在窄床上，池夏顺势扫了一眼。
床单上的血迹已经凝固，变成暗锈般的红色。
“看来伤得确实很严重……”
还在水里泡了那么久，得赶紧想办法找到他才行。
与此同时，研究员身后。
0217缓缓浮出水面，长发乖顺的披散在他的肩后。
鬓角的水珠顺着优越的下颌线，自两端汇聚到下巴处滴落到胸前，沿着C形弧线隐入水中。
如同瞄准锁定猎物般，他的瞳孔此刻变成一道垂直的狭缝，随着池夏挪动的双脚微微扩张，又迅速收紧。
幽蓝光点像蜘蛛织网般，游走于整个虹膜网，并不断向中间凹聚，陷进竖瞳边沿。
0217静静观察着研究员的一举一动，像随时准备伏击的捕猎者。
在池夏猛然回头前，他又悄无声息没入水中。
池夏抬步走到这边。
“原来水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。”
这面正对玻璃的墙壁正中位置修有一个通道口，被室内陈设遮掩，所以池夏在外根本注意不到。
墙口之下，是一条约四米宽的水下通道，一直往前延伸二十米，与那只巨型立方玻璃缸相接。
手电光照进水面，借着水下折射光线，池夏倾身往水下看去。
能够看清的视野范围十分有限。
池夏半蹲着伸手划拉两下池水，一圈圈银色波纹从他的指尖往前漾开，被一只露在水面中央的蓝色透光小三角折中截断。
一双修长健硕的胳膊将水波往两边拨去，一条尾巴在三米远左右的位置掀起一阵水花。
！
胸口一凉，池水淋湿了池夏的衣裳。
更大的水花从水面掀起，抛至空中遮挡视线。
一时间看不清前方的情况。
池夏警觉般起身，往后退了两步。
蝴蝶骨撞上身后结实有力的胸膛。
长期训练的本能反应，使得池夏立刻想要肘击对方解除危机。
清浅冰凉的水珠顺着0217的耳垂，落入池夏的温热的颈窝，提醒池夏背后这个人受伤了。
但池夏今晚可不是过来专门谈感情的，处理伤口才最重要。
0217的反应比人类迅速，但池夏身手当然也快。
在0217伸手控制住池夏的肩膀前，他就已经闪身到另一侧。
麻醉剂被藏到身后，池夏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我不是来伤害你的。”
池夏知道他能听懂自已说的话。
0213眯眼微微偏了偏头，眼神中仿佛透露着一丝不信任。
下一秒就向池夏闪了过来。
“但也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啊！”
大脑记忆虽然断断续续，但肌肉记忆与身体同在。
池夏身手敏捷，两根手指推开保护帽，一扎一推，麻醉剂消空。
0217无比疲惫地眨了一下眼睛，随后一大只整个歪向池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