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血迹半干，人鱼只淡淡扫了一眼，用尾尖叩击扫开一扇门。
人鱼突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?”
池夏绕过地上的血迹，抬头看见裴闻舟向自已伸手。
“过来一点。”
池夏抬腿走了过去，并伸出一只手。
下一秒，伸出去的那只手落入掌心，转而被贴上人鱼的腰间，若隐若现的浅蓝色软鳞和白皙皮肤的交接处。
“难受，帮我解开它。”
银色坠链的随着动作幅度，在身后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。
“差点忘了这个。”
刚刚注意力全放在麦隆身上了，池夏险些忘记裴闻舟腰间还又有一枚银卡锥。
人鱼轻哼一声，在池夏俯身低头瞬间，嘴角又挂起一个笑容。
池夏拨开垂在后腰的发尖，刚一凑近就被重新下垂的头发糊了一脸。
池夏自认为他什么有耐心的人。
在头发第三次挡住他的视线时，池夏放在银卡锥上的手不动了。
感受到身后的人停下动作，裴闻舟以为池夏担心找不到麦隆，于是用指甲不经意将重新虚掩的门再次点开。
“放心，他跑不掉。”
池夏起身，把左右两边的头发都挑到中间。
“不是这个。”
如瀑秀发再次滑到他的眼前。
池夏将那把乌黑秀发用手一拢，绕过人鱼肩头拨到胸前，在锁骨处按住。
“抱着。”
“哦。”
随后池夏再次低头，没了头发的遮挡，银卡锥三两下就被解开了，两指夹着卡锥顶端缓缓抽出。
再抬头时，发现裴闻舟微微歪着头，正在注视着他。
“想什么呢？”
池夏将坠链扔掉，上前一步推开门，“走吧。”
裴闻舟轻轻晃了晃头，乌黑瀑发顺着肩头丝滑地垂回腰际，修长的双腿代替鱼尾，跟着进入房间。
但还没走到正室，池夏将两样东西塞进他的手中，迅速转过脸往屋内走去。
“换上。”
手里的东西被抖开，是一件衬衣和一条深灰色西装裤。
裴闻舟有些好笑地看了前面的人一眼，随后乖乖穿好西裤，衬衣则被随手扔在一边。
“这血……”
池夏来到浴室门口停下，黑红的血迹顺着门缝渗到门外的地板上。
浴室的门锁坏死了，只能踹开。
“嘭！”
石榴红的颜色已被冲淡，血水混合物顺着缸沿滴滴答答淌到地板上。
浴室的灯光正打在一张惨白的脸上。
另一边。
一辆车子从宴会厅门口驶离，停在一座私宅前。
车门一开，一个拎着小银箱的男人从车里出来，管家迎上来将他引上二楼。
“拿到了吗？”
大约半小时前，管家打电话给沈烨的秘书。
“沈总，太太状态有些不好。”
沈烨当即从金戈里匆忙赶回沈宅，拿药的任务临时交给了留在宴会的手下。
管家将门轻声打开。
房间里站着四名顶尖医师，沈烨牵起女孩的手放到唇边，坐在床前视线一刻未移。
“沈总，拿到药品了。”
手下将小银箱打开，麦隆之前展示过一遍的试剂排在眼前。
离门口最近的医生拿起一支试剂正要开始注射。
沈烨起身接过针管，看了一眼床上瘦如薄纸的人，“我亲自来。”
他怕别人弄疼她。
他记得，她之前最怕疼了，打个针都要跟他嚷嚷好半天。
现在手臂上都是半愈合又重新扎出的针眼，她一语不发不再嚷嚷，再也用不着他哄。
针尖刺入贫瘠的肌肤，液体被推入静脉。
女孩的脸色逐渐开始有了血色，屋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。
沈烨眼神软了下来，转身将针管放在医生手中的托盘里，这时另一名医师急呼。
“先生！”
几乎是沈烨回头瞬间，床上的人突然开始发生抽搐。
一切发生地太过迅速，在场的人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。
还不等医生赶到床前，一道细长的血线从女孩的嘴角淌出，三台不同的仪器先后开始报警。
沈烨的手抚上她的脸又离开，四名医师连忙上前进行抢救。
“怎么回事！”
那名手下慌了，语气止不住颤抖。
“沈总，这药确实是从麦隆那里拿来的，绝不会出错。”
沈烨酝上怒意的眼神落到他手上捧着的小银箱，挥手将剩下的药剂通通扫落在地，一字一顿道，“敢骗我。”
这时，一名医师对沈烨说，“先生，如果接下来的三天内不进行药剂注射，您太太的病情很有可能加速恶化。”
沈烨按了按额角，“那条人鱼呢？”
手下连忙应声，“还在金戈里。”
沈烨语气冷沉。
“带回来。”
身后的仪器响个不停，沈烨声音微颤。
“死的也要。”
“是。”
宴会厅十二层。
池夏和裴闻舟站在一只浴缸前。
男人双手双脚被两根酒红色的绸带缚住，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泡在浴缸里。
颈部还有余温。
刚死不久。
他扭曲的手指上缠着什么东西。
池夏走近，刚将手伸出就被身旁的人拉回。
“脏。”
池夏收手，依旧看得清楚，男人的指尖卡着几根半染血的金色发丝。
而金色的发丝，研究所档案上曾有记录，是……
算了，实在想不起来。
“先找麦隆。”
这间套房很大，房间也有好几个。
池夏他们来到外间时，裴闻舟突然停下，目光偏向一侧。
“找到了。”
几乎是目光锁定的瞬间，从衣柜后伸出一只拿枪的手。
“小心！”
“砰！”
池夏被护到身后，裴闻舟侧首，子弹擦着他睫毛前的空气飞过。
眨眼间，裴闻舟已闪至麦隆身前，抬手锁喉举至半空。
枪脱手掉在地板上，麦隆两手去掰裴闻舟扣在自已脖子上的手。
芯片的能量限制数值极低，稍一使力就会被警告。
此刻裴闻舟不过是稍稍用力，颈部的红光逐渐浮现。
红光越发刺目，人鱼手臂上青蓝色血管鼓起，清晰可见。
不断暴涨的因子撑破血管壁，血管破裂又迅速重建。
警告无效。
撑破，重建，如此循环，直到实验体停止调用能量。
池夏冲上前抓住他的手。
“松手，你会死的。”
“听话，松手！”
0217敛眸，将脸色憋得红紫的麦隆丢到地上，转头对上池夏的目光。
“你在这里，不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