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鹤灯台的青烟袅袅升起,带着淡淡的古朴香气,还未散尽,苏璃的指甲己经用力地掐进腰间玉佩的蟠螭纹里,那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。
那缺了半边的螭尾纹路像把钥匙,突然打开记忆深处落灰的檀木箱——十岁生辰那夜,嫡姐抢走她刻了三年的玉佩,却在摔碎蟠螭纹时被母亲养的狸奴挠花了脸。
那时屋内昏暗的烛光摇曳,狸奴尖锐的爪子抓在嫡姐脸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。
"丞相的丝帛倒是巧。"苏璃忽然轻笑,在侍卫举起的火把那明亮而温暖的火光下,露出袖口磨旧的云纹,手指轻轻着云纹,触感粗糙。"若我没记错,先帝赐给祖父的蟠螭佩..."她指尖划过王丞相手中绢帛缺失的纹路,"该是左螭吞云纹。"
看台上传来茶盏碎裂清脆的声响,仿佛是阴谋即将败露的前奏。
礼部老尚书颤巍巍起身,鼻尖几乎贴上那半枚蟠螭纹,发出一阵轻微的呼吸声,他声音颤抖地说道:"确实是右螭!
当年先帝特意命匠人将皇家玉佩与臣子玉佩的螭首朝向相反..."
王丞相的喉结滚动两下,袖中突然窜出条青鳞小蛇,那小蛇嘶嘶地吐着信子,声音尖锐。
那蛇刚要咬向苏璃手腕,斜刺里飞来枚嵌着红宝石的骰子,正中小蛇七寸,骰子与小蛇碰撞发出“噗”的一声。
孙公子把玩着剩下五枚骰子冷笑:"丞相大人连西域的碧磷蛇都养,倒是比我们这些纨绔会玩。"
李昭的暗卫己无声围住高台,他们的脚步落地声极轻,却带着一种威严的气势。
太子抚摸着错金博山炉上的牙印,那牙印触感凹凸不平,突然将炉盖重重扣下,炉盖与炉身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:"礼部去年修缮太庙的账目,张大人不妨念给诸位听听。"炉内腾起的沉香烟雾带着淡淡的芬芳,张御史展开的卷宗上密密麻麻全是朱砂批注。
"且慢!"王丞相突然撕开官袍衬里,露出胸口狰狞的箭伤,那伤口的血腥味隐隐传来。"老臣追随先帝征讨北狄时,太子殿下还在..."
"丞相说的是建元二十三年冬月那场雪战?"苏璃突然打断他,天机盘在识海里闪过血色提示,那血色光芒刺得她眼睛微微发痛。
她抓起案上用来计时的漏刻,将铜壶里的水泼向错金炉,水溅出的声音清脆悦耳:"劳驾孙公子瞧瞧,这水里可掺了漠北特产的赤磷粉?"
孙公子沾水的指尖在烛火上掠过,顿时爆出紫色火苗,火苗燃烧发出轻微的“呼呼”声。
看台上几位武将猛然起身,他们起身时座椅挪动的声音格外明显——当年北狄奇袭用的磷火箭,烧焦的尸骸里都带着这种刺鼻的硫磺味,那味道刺鼻得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李昭的玉骨折扇"啪"地合拢,扇骨末端露出半截虎符,虎符的金属质感冰凉:"孤倒不知,兵部特供的防火磷粉,何时成了丞相大人的旧伤药?"
铜漏的最后一滴水坠地时,发出“滴答”一声轻响,礼官哆嗦着敲响金锣,金锣的声音洪亮而悠长。
苏璃的银簪在天机盘第三次预警中划出残影,绣着《兰亭序》的丝帛被她甩向半空,丝帛在空中飘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众人只见她蘸着朱砂的笔尖在丝帛背面游走,转眼间临摹出与正面完全相反的"之"字——那正是当年她因左手练字被嫡母罚跪三天后,独创的双面笔法。
孙公子望着自己案上被磷粉污损的《快雪时晴帖》摹本,突然将狼毫笔横咬在嘴里,空出双手为苏璃研墨,研墨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:"苏姑娘这手镜中书的绝技,在下输得心服口服。"
当苏璃最后一笔勾破血色丝帛,博山炉突然传来机关转动声,那声音“咔咔”作响。
暗格中滚出的鎏金香球里,二十年前户部亏空的账册与北狄王帐的羊皮地图纠缠在一起,被磷火舔舐成纷飞的灰蝶,磷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。
李昭在雷鸣般的喝彩声中扶住苏璃发颤的手腕,掌心悄悄抵住她腰间玉佩:"爱妃的镜中书,倒是比孤养的狸奴还会挠人。"他尾音未落,张御史己带着三箱盖着血手印的卷宗踏上看台,最上面那本封皮还沾着漠北的风沙,风沙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。
张御史的官靴碾过满地磷粉,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,血手印卷宗在紫檀案上铺开时,竟震得青铜仙鹤灯台晃了三晃,灯台晃动时发出“叮叮”的声响。
老御史枯瘦的手指戳进账册里:"建元二十六年春,丞相私吞漕银十二万两,河道上冻死的民夫至今枕着冰碴子睡觉!"他抓起沾着漠北风沙的密函,抖落的沙粒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靛蓝,沙粒落下的声音细微而清脆,"去年兵部失踪的三千套玄铁甲,竟出现在北狄王庭护卫队身上!"
王丞相胸口的箭疤突然渗出血珠,浸透的衬布上浮出半枚狼首图腾。
李昭的玉骨折扇"咔"地挑开他衣襟,露出整幅北狄王族刺青:"丞相这旧伤养得金贵,连皮肉都要用靛草染出个忠字来。"
"陛下驾到——"
九旒冕的玉藻簌簌作响,那声音轻柔而清脆,老皇帝抓起案上带血的卷宗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咳嗽声沉重而急促。
三日前苏璃送进宫的那匣雪梨膏,此刻正静静躺在龙案暗格里,泛着天机盘预警时特有的琥珀色,那琥珀色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神秘。
"拖下去!"玉带钩砸在青铜灯台上迸出火星,那火星闪烁着明亮的光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"给朕把地牢第八层的虿盆扫干净了!"羽林卫的锁链缠住王丞相时,他官袍里突然掉出半块刻着"兖"字的黑玉符,正巧滚到苏璃绣着双面兰亭序的丝履边,黑玉符滚动发出“咕噜”的声音。
暮色爬上朱雀门时,天边的晚霞如一幅绚丽的画卷,苏璃的银簪正挑开丞相府书房第三块地砖,地砖被撬动发出“嘎吱”的声音。
天机盘突然发出蜂鸣,那声音尖锐刺耳,她手腕翻转间,簪子尖己戳中暗格里窜出的机关蛇,机关蛇被戳中发出“嘶嘶”的惨叫。
李昭举着夜明珠进来时,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,正瞧见她咬着发簪,左手临摹密信上的蝌蚪文,右手还在往《山河堪舆图》上滴显形药水,药水滴落发出“滴答”的声音。
"爱妃这模样..."太子捡起她散落的青丝,指尖擦过她沾着朱砂的唇瓣,那触感柔软而温热,"倒比刑部那群老东西会抄家。"
苏璃突然按住他手腕。
夜明珠的光晕里,刚显形的北境地图上,二十年前被磷火烧毁的粮仓位置,此刻正重叠着王丞相府邸的构造图。
她蘸着茶水的指尖在地图某处画圈:"殿下可还记得,您去年猎到的那只白狐,眼睛是什么颜色?"
李昭袖中暗镖突然射出,打碎了博古架上的青铜爵,青铜爵破碎发出清脆的“哐当”声。
爵身裂开的瞬间,藏在夹层里的羊皮卷滚出来,密密麻麻全是与北狄往来密信的拓印。
每封信末尾的狼首印,都缺了右耳一道疤——与三日前孙公子掷出的红宝石骰子上刻的暗纹如出一辙。
更漏子响过三声时,更漏子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,苏璃正对着铜镜梳妆。
菱花镜背面新贴的《快雪时晴帖》摹本突然渗出墨香,那墨香淡雅而清幽,她指尖抚过王羲之的"之"字转折处,天机盘骤然发烫,那热度透过手心传来,——那墨迹里竟掺着漠北独有的星沙粉,在烛火下显出个残缺的"兖"字。
窗外传来狸奴挠窗棂的声音,那声音“沙沙”作响,她推开菱花镜,发现镜匣夹层里粘着半片靛蓝色蛇蜕。
月光照上去的刹那,蛇蜕上的鳞片纹路竟与丞相府暗格里那封密信的封印完美重合,只是多了道新鲜的抓痕,像是某种禽类的利爪生生剖开了阴谋的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