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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 夜半鼓鸣

庙外的风停了。

鼓声断了。

可我知道,这“鬼娘”……只露了个影子而己。

我把地砖重新扣好,在鼓灵破开的那块位置垫了符纸,贴了封灰符,心里隐隐有股不踏实。

我连夜布阵。

入夜更深些,天刚擦黑时,庙外忽然传来一声轻响——“啪嗒”。

我下意识抬头,只见屋檐上多了一个人影。

归红蹲在瓦檐上,衣角卷风,双眼泛红,盯着庙顶那口鼓看了许久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我低声问。

她没回,只是从屋檐一跃,落地无声,脚尖正好点在阵边。

我没再多问,拉过一张蒲团,示意她坐下,她却站着不动,首勾勾盯着庙里的香灰缭绕,鼻翼微微翕动。

她像是在“嗅”,但不是人的那种鼻子闻东西的感觉。

我看她半晌没动,才低声道:“你认得这儿?”

归红轻轻歪了下头,没有说话,只是慢慢转过身,朝神龛走了过去。

她停在龛前不远的位置,低下身,把手掌按在地砖缝上。

然后,她低声吐出一句:“不是我。”

我一愣,刚想开口,她又补了一句:“不是……这壳。”

这时候我才明白,她不是在找记忆。

她是在找“自己的壳”。

归红走到神龛背后,盯着那裂开的破鼓鼓皮,看了很久。

她伸出手,在鼓皮旁边一指一划,指头在空气里拖出些残影,像是勾勒某种她记得却不完整的印记。

我看不懂,也没打扰。

“她……躲着。”她又低声吐出一句,声音很淡,却带着一点奇怪的气息。

像是对谁说,也像是自语。

我走过去站在她身后,没敢太近,怕惊了她。

她忽然回头看我一眼,眼里红光闪了一下,然后转身走向庙门口。

“归红。”我叫了她一声。

她停下,却没回头。

“走吧。”我说。

她这才顺势踏出庙门。

风灌进来,把香火吹得一阵乱晃。

那神龛背后的裂鼓,忽然“咔”的一声,自己断成了两半,鼓心空空,什么都没有。

我转身贴了封符,封了庙门。

下山时,归红始终走在我左后侧,不近不远,像是被某种气息牵着,又不像真的在跟我走。

快到村口时,她忽然停下,指着山那头的方向,低声吐出一句:

“她……不在鼓里。”

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,只看见山影如兽伏卧,什么都没有。

但我知道,她不是在“看”——她是在“觉”。

我背后一阵发凉,没再问,也没回话。

只在心里,给自己记下了一个方向。

归红,是尸。

但她的魂,开始有动静了。

回照人堂那晚,天阴得像锅底,没下雨,风却不小。

村口那片柳树在风里哗啦啦响,像有人在底下搅风扇。归红还是那样,跟着我,脚步轻得像影子,一句不说。

我没开口,她也不需要回应。

车开到中陵市边的时候,正赶上夜路查车。交警看到副驾没人,后排也空着,朝我扫了一眼就放行了。

没人看见她。

她就在我身后,一首坐得端端正正,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
我知道,这样的存在,一旦被人“看到”,就不是活人世界能解释的事了。

照人堂的大门开起来时,屋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:灰尘、黄纸、墨水,还有归红常待的那股微凉气息。

她进门就自己走进后堂了,像是归巢的鸟,不用我说。

我脱了外套,泡了一壶茶,正端起来,门口风铃响了一下。

门吱呀一响,林意清探头进来,手里还提着一盒热豆浆和两个烙饼。

“你昨天不是说村里出差事了?我今天在法医群里看见有人讨论,说下面又挖出来一堆乱骨头。”

她把豆浆放下,皱着眉看了我一眼:“你是不是又惹上啥了?”

我叹了口气,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:“不是我惹的,是它们找上来的。”

她白了我一眼:“那你这命可真够忙的,刚进年头儿就这么热闹。”

“没办法,靠这个吃饭。”

我坐下,把鼓庙那件事捡着说了些,但没讲太细,尤其是归红的部分,能省就省。

林意清是法医,有时候灵异的事她能信,但信归信,真到了归红这种层面的东西……我怕她晚上做梦。

“你这房子……最近好像多了点味儿。”她忽然皱了下鼻子,“冰箱断电了吗?”

我没接话。

那晚没干别的,我修了几张净灵符,顺手清了香炉,屋后那棵老槐树也掉了不少枯枝,归红默默帮我捡起来堆在角落,一根没多动。

一夜无话。

第二天醒来,天还是阴的。屋前街口那个卖豆腐脑的老头坐在炉子旁烤着手,跟我打招呼时还是那句老话:“今儿也下去捞魂啊?”

我回了句:“今儿歇歇。”

刚端起碗喝了一口,手机响了,是程真。

电话一接通,那边就传来他半压着嗓子的声音:“兄弟,有个小买卖,得找你合一票大的。”

“你先说说啥事儿。”

“跟个杯子有关。”他说,“一个南宋官杯,带灵气,昨天刚收的。我怀疑,它是从哪口墓里‘顺’出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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