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河旋涡如一头贪婪的巨兽,张开黑色的大口,在吞没周煜玄色大氅的刹那,宋瑶五指紧紧扣住石壁凸起的狼首浮雕。
那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,仿佛无数细小的针芒扎入掌心,仔细一看,冰凉的铜锈竟刺破了掌心,殷红的鲜血缓缓渗进兽瞳。
就在这时,整面墙突然震颤起来,发出沉闷的“嗡嗡”声,如同巨兽的咆哮,接着裂开三尺宽的缝隙。
"当心!"周煜的拐杖横挡在她腰际,铁器相撞迸出耀眼的火星,那瞬间的光芒如同流星划过黑暗,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。
十二枚淬毒袖箭“嗖嗖”地射来,钉在两人足前半寸,箭尾系着的鹅黄丝绦还沾着赵姨娘惯用的茉莉香粉,那淡雅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宋瑶反手将染血的六瓣梅花扣按在机关凹槽,鎏金腰牌突然在漩涡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啸,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嘶吼。
墨绿液体裹着周煜的伤口浮到水面,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,凝成半枚残缺虎符的形状,正与陈将军佩剑吞口处的纹路严丝合缝。
"看来有人等不及了。"她指尖擦过周煜渗血的锁骨,那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黏腻,金手指骤然发烫。
宋瑶心中一惊,想起家族中曾流传的古老传说,据说家族的女性成员会继承一种特殊能力,在危险临近或者线索出现时,金手指会有异样反应,难道这就是那特殊能力的体现?
无数破碎画面涌入脑海——李嬷嬷临死前攥着的药渣,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;王管家深夜擦拭的鎏金香炉,隐隐传来淡淡的檀香味;还有赵姨娘佛龛后那卷用绿墨誊写的《金刚经》,纸张微微泛黄,散发着陈旧的气息。
暗道尽头的血咒符突然泛起幽光,那诡异的光芒如同鬼魅的眼睛,散发着阴森的气息。
宋瑶扯开周煜半边衣襟,将掌心狼头烙印按在他胸口的虎符纹路上。
青砖缝隙渗出腥臭血水,那股味道让人作呕,竟沿着符咒纹路勾勒出北狄狼骑的图腾。
"三年前沧州之战。"周煜突然攥住她手腕,伤口渗出的血珠凝成沙盘模样,"陈将军的先锋营本该在卯时抵达鹰嘴崖。"他指尖点向沙盘某处,血水突然沸腾着幻化成烧焦的洒金笺残片。
宋瑶心中暗自思索,这洒金笺残片与之前的种种线索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呢?
宋瑶瞳孔骤缩。
那些残缺字迹与她父亲战甲夹层里的密信笔迹重合,最后一划却诡异地指向王府西厢——赵姨娘小佛堂的位置。
暗河深处传来铁索断裂声,那“咔嚓”的声响如同末日的警钟,她突然将周煜推进机关暗格:"劳烦王爷当回饵料。"
穿过潮湿阴暗的暗道,周围的石壁逐渐变得干燥,前方隐隐透出一丝檀香的气息,那便是赵姨娘所在的佛堂了。
玄铁轮椅撞上佛堂暗门的瞬间,赵姨娘腕间佛珠突然崩断,“噼里啪啦”的声音在寂静的佛堂里格外响亮,檀木珠在地上滚动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宋瑶踏着满地滚动的檀木珠逼近,染血的六瓣梅花扣正卡在对方玉梳缺角处:"姨娘可知这梅花扣浸过几种毒?"
"王妃说笑了..."赵姨娘后退时撞翻香炉,灰烬里竟露出半角绿墨誊写的兵符。
宋瑶心中的怒火随着一个个证据的发现不断攀升,看到那半角绿墨誊写的兵符时,她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,猛地向前逼近赵姨娘。
她心中暗自分析,这兵符与之前发现的各种线索相互印证,赵姨娘的阴谋己经昭然若揭。
宋瑶靴尖碾过那页残纸,金手指刺痛感突然窜上太阳穴——这墨迹与三日前陈将军呈上的边防图批注,分明是同支狼毫所书。
戌时三刻,阿宁捧着药盅撞见陈将军在书房外徘徊。
宋瑶故意打翻汤药,褐色药汁渗进青砖缝隙,竟显露出与血咒符相同的纹路。
陈将军佩剑骤然出鞘三寸,剑身映出她捏着虎符碎片冷笑的模样。
"将军可知这虎符要蘸着人血才能用?"宋瑶突然将碎片按在他剑刃豁口处。
鎏金腰牌在案几上剧烈震颤,暗格中滚出半封用绿墨写就的密信,落款处盖着的,赫然是赵姨娘陪嫁玉镯的莲花纹。
更鼓敲过三响时,王管家提着灯笼来添灯油。
烛芯爆开的火星溅在宋瑶袖口,她嗅到灯油里混着北狄特产的蛇腥草味道。
周煜轮椅碾过地砖某处,暗格里突然升起半幅京都布防图,图上山河走势竟与赵姨娘佛珠里的地图完全相反。
"王妃可听过镜面阵?"周煜指尖抚过布防图边缘的齿痕,那形状正与宋瑶母亲留下的将军令吻合。
窗外突然掠过黑影,他转动轮椅压住宋瑶裙摆,袖中暗箭射向梁上时,带落半截鹅黄丝绦——与暗河漩涡中的鎏金腰牌系着同款结扣。
五更梆子响过,宋瑶在妆匣底层摸到枚带牙印的蜡丸。
烛火炙烤下显出的密文,竟是用陈将军祖传剑法笔势写就的叛军据点。
她推开窗棂,望见王管家提着食盒匆匆穿过回廊,盒盖缝隙渗出丝腥甜血气——与周煜伤口凝结的虎符味道如出一辙。
暗河腥风卷着烛火乱晃,宋瑶捏着蜡丸的手指骤然收紧。
铜漏将将滴到亥时三刻,王管家叩门声裹着雨丝传来,食盒底层暗格弹开时,半片浸着蛇腥草汁的密信正盖着北狄狼头印。
"翠云庵的姑子今晨收了赵姨娘三车檀香。"王管家垂眼拨弄灯笼穗子,穗尾打的竟是北狄骑兵惯用的连环结,"运香车的辙印深三寸,老奴瞧着不像木料。"
烛芯"啪"地爆开火星,宋瑶忽然将密信按在周煜昨日换下的染血绷带上。
墨绿字迹遇血竟化作蝌蚪状的符文,顺着她掌纹游向鎏金腰牌。"告诉王爷..."她突然扯断腰间禁步珠串,玛瑙珠子滚进地砖缝隙时发出空响,"就说我想看地砖渗血的模样。"
火折子掷向窗纱的刹那,翠色罗裙掠过回廊转角。
宋瑶靴尖碾过滚烫的蜡油,突然抓起案上冷茶泼向鎏金腰牌。
蒸腾的水雾里,赵姨娘鬓边那支累丝金凤簪正映出密信末端的狼骑暗纹。
周煜书房传出声闷响时,宋瑶正用染血的帕子裹住门环。
玄铁轮椅卡在翻板机关边缘,赵姨娘腕间银链缠着半只青瓷蛊盅,盅底渗出的黏液竟与暗河血水同色。
"养蛊需用至亲骨血温养。"周煜拐杖尖挑开她衣襟,锁骨处墨绿刺青正与李嬷嬷尸身上的符咒重叠,"姨娘把三姑娘的尸骨藏在佛堂地砖下时,可闻见蛇腥草混着尸油的味道?"
赵姨娘突然咬破舌尖,血珠溅在银针上泛起幽光:"王爷不如问问王妃,宋老将军咽气时,胸口可浮着同样的血咒纹?"针尖坠落的瞬间,宋瑶金手指突然灼痛——那针尾刻着的莲花纹,竟与王管家昨夜提的灯笼穗子暗纹严丝合缝。
窗外惊雷劈开雨幕,宋瑶忽然掀翻鎏金香炉。
滚烫的香灰裹着未燃尽的绿墨残片,在地面拼出半幅北狄行军图。
她靴跟碾过图上山脉走向,绣纹里藏的银针突然刺破赵姨娘脚背:"姨娘这双蜀锦鞋,针脚倒是与陈将军昨日补的箭囊同出一辙。"
更鼓混着梆子响过三声,阿宁捧着药碗僵在屏风后。
褐汤表面浮着的油花突然聚成虎符形状,宋瑶指尖蘸着药汁在窗棂上一划——水痕竟与密室血咒符的起笔走势完全重合。
"好个一箭三雕。"周煜突然转动轮椅碾碎青瓷蛊盅,盅底暗格里滚出半枚带牙印的蜡丸,"用我王府地脉养蛊,借陈将军兵权拓印布防图,再拿宋家血咒牵制暗影盟..."
他话音未落,赵姨娘突然扯断银链。
坠落的蛊虫撞上鎏金腰牌瞬间,窗外骤然传来陈将军佩剑出鞘的铮鸣。
宋瑶反手将染血的帕子甩向房梁,垂落的梅红色正罩住赵姨娘发间那支金簪:"姨娘可知,暗河狼头烙印遇陈氏祖传玄铁会如何?"
暴雨砸在瓦当上发出碎玉声,王管家提着淌水的灯笼候在月洞门外。
灯笼光晕扫过宋瑶裙摆时,她突然瞥见赵姨娘耳坠里嵌着的绿松石,正与三日前陈将军呈上的北狄贡品纹路相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