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涩的夜风如同冰冷的手指,带着浓重的潮气,“呼呼”地灌进码头,那风刮在脸上,像被砂纸摩擦一般生疼。
宋瑶身着翠纹披风,披风被风猛烈地吹得紧贴货箱缝隙,翠纹在月光下隐隐闪烁着幽光。
她目光锐利地盯着三丈外那艘挂着"陈记"灯笼的货船,那灯笼在风中摇晃,光影在水面上摇曳。
耳畔还清晰地回响着周煜两刻钟前说的话,那声音仿佛还带着他温热的气息:"李老板袖箭上的毒粉能蚀骨,王妃下次再逞英雄——"
"主子,王捕头的船往这边来了。"阿福压低的声音从货箱后传来,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。
少年沾着煤灰的脸在月光下半明半暗,脸上的煤灰在月光的映照下,犹如一幅奇异的脸谱。"按您吩咐,东侧栈桥的麻绳泡了油。"
宋瑶着袖中温热的铜钱,那铜钱的纹路在她指尖下,仿佛有着独特的触感,这是周煜今晨特意塞给她的。
当货船传来铁链拖拽那“哗啦哗啦”的声响时,她突然按住阿福肩膀,手指触碰到阿福的肩膀,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。"孙老板的眼线在卯字仓顶,你从巳位绕过去。"
"您怎么..."
"他腰间系着双鱼银扣。"宋瑶眯眼望着仓顶黑影,那黑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那双鱼银扣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微光,那是孙老板亲卫才有的标识。
指尖触到阿福手背的瞬间,一阵寒意从指尖传来,她突然看到少年记忆中母亲被盐商逼死的画面,喉咙发紧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:"事成后,我替你讨回那间被强占的祖宅。"
货船卸货的梆子声骤然急促,那“梆梆”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宋瑶贴着潮湿的船板潜行,那船板摸上去滑腻腻的,绣鞋陷进发黑的淤泥,淤泥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。
当那箱贴着"岭南荔枝"封条的货箱落地时,她闻到了铁锈味——真正的新鲜荔枝,不过混着松香与血腥气,那股刺鼻的气味钻进她的鼻腔,让她不禁皱了皱鼻子。
"王妃夜游的癖好倒是别致。"王捕头的钢刀突然架在她颈侧,刀背映出仓顶晃动的火把,那火把的光在刀背上闪烁不定,他说话时,呼出的热气喷在宋瑶的脖颈上。"下官接到密报,说有逆贼私运军械..."
宋瑶的尾指擦过他握刀的手腕,能感觉到他手腕上粗糙的皮肤和紧绷的肌肉。
无数记忆碎片涌进脑海:王捕头独女被吊在盐场刑架上,继父捏着沾盐水的鞭子狞笑;泛黄的诉状被按察使扔进火盆;昨夜子时,孙老板的亲卫往他院里扔了截带血的小指。
"王大人不如查查这箱荔枝。"她突然握住刀刃,鲜血顺着掌纹滴在靛蓝官服,那鲜血滴落在官服上,发出轻微的“滴答”声。"听说令嫒最爱甜食?"
钢刀猛地颤抖,发出“嗡嗡”的声响。
货箱夹层弹开的瞬间,二十锭铸着盐道印记的黄金暴露在月光下,那黄金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。
宋瑶抓起最上方那锭,底部赫然刻着"永昌十六年赈灾银",这正是三年前江南水患时失踪的官银。
"您猜这些赃银运出去前,"她将金锭重重砸向船板,那金锭砸在船板上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巨响。"会不会先熔了令嫒的尸骨?"
仓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,那声音“噼里啪啦”地响起。
"臭娘们坏会长好事!"五个蒙面人持弩跃下,孙老板贴身护卫的蝎尾纹在袖口若隐若现,那蝎尾纹在月光下隐隐泛着诡异的光。
阿福带着三个码头工从货堆后冲出,却见王捕头的下属也举着火把围拢过来,火把燃烧时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。
宋瑶抓起卸货用的火把掷向货堆,浸透火油的麻绳瞬间窜起丈高火舌,那火舌“呼呼”地燃烧着,热浪扑面而来。"王大人要放走走私犯?"她故意撞向捕快们的钢刀,撕破的袖口露出周煜给的虎符印记。
混乱中有人尖叫:"官差杀人灭口!"
王捕头目眦欲裂地扑向燃烧的货箱,却被宋瑶用铜钱打中膝窝,那铜钱打在膝窝上,发出“噗”的一声。
当他的佩刀"不慎"砍中孙家护卫的右臂时,阿福趁机将两箱黄金推进提前挖好的地窖。
浓烟裹着火星腾空刹那,宋瑶瞥见货船桅杆闪过蓝光——那是周煜轮椅扶手的鲛珠在示警,那蓝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。
她故意踉跄着撞向王捕头,染血的掌心按住他后颈,能感觉到他后颈的皮肤滚烫。"大人现在该去追'逃窜的逆贼'了。"
最后半句随着夜风飘向码头入口,那里不知何时停着辆青布马车。
车帘掀起一角,露出半截绘着雪狼图腾的箭囊,那雪狼图腾在月光下显得栩栩如生。
(正文续)
火把将王捕头的官服燎出焦痕,他攥着半截被烧卷的诉状,指节捏得发白,那诉状在他手中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宋瑶踩住滚到脚边的金锭,碾开夹层里暗红的砒霜粉末,那粉末在她脚下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"孙记药铺特供"的朱砂印记在月光下刺得人眼眶生疼。
"王大人不妨闻闻,"她靴尖挑起沾毒的金块,那金块上的毒粉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。"这可是令嫒胭脂盒里的味道?"
捕头突然暴起掐住孙家护卫的喉咙,那人腰间的双鱼银扣"当啷"坠地。
二十八个官银锭在青石板上滚成错乱的卦象,阿福机灵地拽过两个苦力:"各位叔伯可看好了,这都是要送去北疆前线的买命钱!"
卯时三刻,商会的沉香木牌坊还凝着露水,那露水在牌坊上闪烁着晶莹的光。
孙老板摔了茶盏指着宋瑶骂"毒妇",碎瓷片溅到陈会长的织金马面裙上,那碎瓷片溅落的声音清脆悦耳。
老妇人拐杖重重杵地,露出袖口半截黥面刺青——那是三十年前盐枭留下的刀疤。
"从今日起,码头货单须盖宋总管的印鉴。"陈会长将玄铁令牌拍在酸枝木案几上,震得孙老板翡翠扳指裂了条缝,那令牌拍在案几上,发出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"谁有异议,去跟按察司新到的八十囚车说道。"
周煜的轮椅碾过满地狼藉,银狐裘扫落宋瑶肩头的砒霜粉,那银狐裘扫过的声音轻柔。"王妃昨夜赏月的兴致倒好。"他指尖拂过她手腕结痂的刀伤,袖中暗袋突然多出枚温热的虎符,"醉仙楼的蟹粉酥要未时三刻出炉才酥脆。"
宋瑶反手扣住他欲撤的腕骨,触到袖箭机关突起的纹路。
码头方向传来货船启航的号子,那号子声雄浑有力,桅杆顶端却闪过半截断裂的蓝绸——正是昨夜黑衣人束袖的料子。
"妾身记得王爷最厌鱼腥。"她突然提高声调,如愿看到林掌柜的灰布衣角在账房帘后顿了顿,"不如申时移步醉仙楼顶层?"
当孙老板踹翻铜炭盆冲出商会时,周煜正把玩着那锭刻字的官银。
马车驶过长街,车辕上挂着的鲛珠灯突然照见巷尾黑影——那人靴底沾着码头特有的青蛤蜊壳,转身时露出腰间半块鎏金令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