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京城这权力交织的旋涡之中,各方势力明争暗斗,镇北王周煜和他的王妃宋瑶身处其中,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。
他们虽手握丹书铁券,表面尊贵,实则时刻面临着政敌的阴谋算计。
烛芯“噗”地爆了个火星,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,宋瑶捏着玛瑙耳坠的手顿了顿。
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烛火瞥去,心中隐隐有些不安。
周煜膝盖上的白虎皮己经重新盖好,那白色的皮毛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
铜镜里两人视线相撞,窗外竹影如鬼魅般扫过丹书铁券鎏金的边角,鎏金反射出的微光一闪而过。
"王爷该喝药了。"李嬷嬷端着黑漆托盘进来,金线碎屑在烛光里像撒落的星子,发出细碎的光芒。
宋瑶接过药碗时,指尖擦过老妇粗糙的手背,那触感带着一丝凉意。
刹那间,纷乱的画面涌入脑海——宝华楼二层的檀木匣,泛着暗沉的光泽;浸过鹤顶红的丝线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;双鱼纹金箔压着半张舆图,神秘而诡异。
宋瑶心中一惊,迅速在脑海中梳理这些画面,猜测着它们之间的联系,莫非这与那个隐藏的阴谋有关?
周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药汁溅在白虎皮上,那深色的药渍格外刺眼。
宋瑶掏帕子时"不慎"碰倒烛台,滚烫的蜡油“啪嗒”一声正巧滴在李嬷嬷鞋面,老妇人吃痛地“嘶”了一声,后退的瞬间,宋瑶眼尖地看清她后颈粘着片金箔碎屑,与佛堂灰烬里的一般无二。
她心中一动,这金箔碎屑或许就是解开阴谋的关键线索。
三日后西市茶楼,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到"镇北王夜破匈奴"的段落,那激昂的声音在茶楼里回荡。
柳儿捧着妆奁跟在宋瑶身后,突然被个洒扫小厮撞了个趔趄。
宋瑶扶住丫鬟的瞬间,右手己经按在小厮肩头,那肩头的肌肉紧绷,透着一丝不寻常。"城南破庙...子时换密信...双鱼纹..."零碎的字句伴着刺鼻的血腥气冲进脑海,宋瑶指尖发凉,她敏锐地察觉到这小厮袖管里分明藏着把淬毒匕首。
她突然轻笑:"小哥衣裳沾了苍耳,可是从城隍庙过来?"小厮瞳孔骤缩,后退时撞翻旁边卖糖画的摊子,滚烫的糖浆“滋滋”地泼在青石板上,冒出阵阵热气,宋瑶己经拉着柳儿迅速退到安全处。
对面酒楼二层,李尚书府的总管正扶着栏杆探头张望,那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。
当夜戌时,宋瑶在库房清点香烛。"王妃真要捐那尊白玉观音?"李嬷嬷捧着名册,袖口金线在灯下泛着冷光。
宋瑶伸手接册子时,状似无意地碰触对方手腕——佛龛暗格、毒经残页、浸在药汤里的双鱼金箔如走马灯闪过。
宋瑶心中暗自揣测,这些东西之间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这背后的阴谋恐怕比想象中还要复杂。"嬷嬷手怎么这样凉?"宋瑶将暖手炉塞过去,转身时绛红裙摆扫过供桌,带起一阵细微的风。
经幡微动,半片金箔从李嬷嬷袖管滑落,正落在白日从糖画摊取得的密信残页上,那金箔与密信残页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周煜在廊下擦拭玄铁剑,月光映出剑身新添的细痕。"明日还愿,怕是要落雨。"他望着宋瑶发间新换的竹节簪,那是晌午暗卫从破庙梁上取回来的。
宋瑶将丹书铁券收进紫檀木匣,铜锁扣合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。
窗纸上竹影突然乱颤,她端起凉透的茶汤泼向东南角,那茶汤泼出时带着“哗”的声响。
瓦片轻响,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院墙,腰间佩玉撞出叮咚声——与皇帝赐给李尚书的和田玉禁步如出一辙。
更鼓敲过三响,周煜膝上的白虎皮再次滑落。
这次宋瑶没有去捡,她看着烛火将两人影子投在舆图上,城南某处被朱砂圈住的位置,隐约能辨出半枚双鱼纹印记。
寅时三更的梆子声刚过,周煜的暗卫便摸清了城南破庙的暗道走向。
宋瑶用银簪挑开舆图暗层,露出半枚浸着药味的双鱼纹印章——与李嬷嬷袖口残留的金箔完全吻合。"该让戏台子搭起来了。"周煜将玄铁剑浸入药汤,剑身浮起层青灰色薄雾。
三日前故意落在书房的地形图,此刻应当躺在李尚书密使的怀里。
卯时初刻,宋瑶带着柳儿到宝华楼还愿。
跨过门槛时"不慎"撞到知客僧,指尖擦过对方腕间佛珠——"戌时换防...西侧角门...铁甲卫调令..."零碎信息涌入脑海。
她借着整理帷帽的动作,朝对面绸缎庄的掌柜比了个手势。
戌时二更,二十八个蒙面人顺着西侧角门摸进王府。
领头者袖中双鱼纹匕首刚出鞘,就被玄铁剑斩成两段。
周煜轮椅碾过青砖地面发出咯吱声,惊起檐角栖息的寒鸦,那寒鸦的叫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。"李尚书没告诉你们,铁甲卫三日前就换了虎头符?"周煜剑尖挑起块染血的调兵令,月光照出印章边缘缺失的缺口——正是宋瑶昨日捐给佛寺的玉观音底座形状。
宋瑶藏在廊柱阴影里,右手按在惊慌逃窜的丫鬟肩头。
血腥味混着"北郊粮仓"西个字冲进太阳穴,她突然抬高声音:"柳儿,取我的金丝软甲来!"五六个黑衣人应声扑向库房,正撞上埋伏在米缸后的铁甲卫。
刀剑相撞的火星溅到晾晒的药材上,突然腾起的毒烟让三个刺客当场软倒。"王妃小心!"李嬷嬷扑过来时袖口金线擦过宋瑶手背,佛堂暗格里浸泡毒液的舆图画面骤然清晰。
宋瑶顺势将人推向举刀砍来的刺客,看着老妇人袖管里掉出半片带血的双鱼金箔。
百姓的惊呼声从墙外传来。
卖糖画的老汉突然掀翻推车,十二枚淬毒银针朝着周煜后心飞去。
宋瑶甩出供桌上的铜香炉,金属相撞的脆响里,银针尽数没入廊柱。"多谢王妃救命之恩。"周煜转动轮椅轧过满地银针,剑锋贴着老汉耳际划过,挑落他用来伪装的灰白假发——正是李尚书府逃匿半年的马厩管事。
子时更鼓响起时,十七个活口被铁链拴在王府前院。
宋瑶当着巡防营将士的面,从俘虏后颈剥下浸过药水的假皮,露出属于北疆死士的狼头刺青。"原来李大人连丹书铁券都敢仿造。"周煜剑尖挑起块鎏金铁牌,上面还沾着佛前供奉的沉香灰。
围观的百姓轰然炸开,几个胆大的商贩朝俘虏砸去烂菜叶。
五日后,皇帝降罪的圣旨与神秘信件同时抵达。
宋瑶接过明黄卷轴时,指腹擦过传旨太监佩戴的翡翠扳指——"北疆异动...和亲公主...双鱼金印..."破碎的画面里闪过半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。
周煜着信笺边缘的霜花纹,那是北境王族专用的火漆印记。
夜风卷起宋瑶的披帛,廊下新换的琉璃灯突然爆出个灯花,将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撕成两半。
烛芯爆出第三朵灯花时,宋瑶终于松开攥得发麻的手指。
那指尖的麻木感,如细密的针芒,一下一下地刺着神经。
明黄圣旨滚落案几,露出底下压着的玄色信笺,北境王族特有的霜花纹在火光里泛着幽蓝,那幽蓝的光,像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冷焰,带着丝丝缕缕的神秘。
"圣旨罚俸三年,却准你保留丹书铁券。"周煜的轮椅碾过青砖缝隙里残存的银针,那“嘎吱”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,他将温好的姜茶推到她手边,姜茶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辛辣味扑面而来。
廊下新换的琉璃灯照见他腕间旧伤,那道疤随着斟茶动作在烛光里忽隐忽现,像一条蛰伏的小蛇。
宋瑶捧起茶盏,指尖无意识着翡翠扳指留下的压痕,那光滑的压痕触感细腻,却也勾起了她心底的思绪。
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又在翻涌——戴着双鱼金印的女子倒在雪地里,猩红浸透她与自己相似的眉眼,那刺目的红色,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格外惊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