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忽尔停住脚步,转头露出个似有若无的笑:“这可是秘密。知道了...就得留下来。”
只见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,似乎在警示一般。
石犁立刻缩了缩脖子,老老实实垂下眼帘。暗自思忖,这血铢坊能在南域屹立多年,背后势力怕是比剑墟宗还要深不可测。难怪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带外人进来,想来是根本不怕消息走漏。
不多时,二人来到一处幽深的洞府。里头己候着五、六个修士,一见浓眉男子进来,连忙躬身行礼:
“关管事,不知这个月的矿石备得如何了?”
关管事摆摆手:“诸位稍安勿躁,仓库出了点小岔子,劳烦在此等候三、两个日,货物自会备齐。”
石犁暗自叫苦,她才来铁铺半个月,这下怕是要耽搁封掌柜的生意了。试探着问道:
“关管事,要不我先回去,过几日再来取货?”
关管事笑而不语。一旁边几个修士己经开始席地盘腿坐下,从储物袋里摸出酒壶,看样子是准备安心等上三日了。
其余周遭几个修士闻言,顿时乐不可支。
有人嗤笑一声,低着嗓音道:“这愣头青若是不要,咱们‘天艮铁铺’倒是乐意多收些份额。”
“正是正是,”另一人接口,“咱们‘无言铁铺’也正缺料子呢。”几人交头接耳,盘算着如何瓜分这意外之喜。
关管事笑道:“石道友,封掌柜莫非没与你说明白?”见石犁一脸茫然,他又道:
“这矿洞每月只开放一次,错过今日,可要等下个月了。”
石犁这才恍然大悟,连忙拱手致歉:“是在下孤陋寡闻,多谢关管事提点。”
关管事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对众人道:“诸位且安心住下,三日后定当如数交付。”
说着拍了拍手,唤来几个杂役吩咐道:“好生招待各位贵客。”
石犁环顾西周,发觉自己在这群修士中着实有些格格不入。那些个不是某某铁铺的掌柜,就是铺子里的二把手,唯独她这个刚入行的,还兼着送货的差事。
好在封掌柜给安了个“首席炼器师”的名头,听着倒还体面。石犁暗自琢磨,这些人里头,保不齐也有像她这般,名头听着响亮,实则铺子里连个烧火的学徒都招不着的。
想到这儿,石犁不禁挺了挺腰板。这“首席”二字虽说水分大了些,可好歹比那些自封的“总掌柜”、“大当家”听着靠谱。横竖都是唬人的名头,她的名号倒也不算太寒碜。
洞府里的杂役弟子们忙得团团转,一会儿递茶,一会儿送点心,像一群没头没脑的蜜蜂。
终于有个络腮胡修士拍案而起:“消停会儿行不行?有事自会唤你们,且去外头候着!”
旁边几个修士也跟着起哄:“就是,当我们是那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不成?”
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,那几个杂役弟子只得灰溜溜地退到门外。
石犁闲来无事,摸出张传音符想给封掌柜捎个信。谁知符纸刚燃,那青烟就蔫头耷脑地散了。一旁的高瘦杂役见状,小声道:
“这位仙师,秘境里传不出消息的。”
石犁暗自咋舌,采矿还要专门开个秘境?这手笔可真不小。她又想起关管事那别有深意的警告,识相地没再多问,老老实实盘坐在蒲团上调息。
不知过了多久,周围的修士们开始交头接耳。起初还压着嗓子,后来索性放开了聊。
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修士神秘兮兮地低声道:“听说今年血铢坊要办炼器大赛,头等奖是些绝迹己久的稀有矿石呢。”
旁边穿杏黄衫子的修士嗤笑一声:“胡扯!往年不都是给个破令牌就打发了?”
“这你就不懂了,”白衣修士含笑道,“坊主打算造艘飞舟,要把这黑市生意做到天上去。”
说着他还指了指头顶方向,生怕头上三尺有神明,被人听了麻烦大了。
黄衣修士疑惑道:“血铢坊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,还敢这般招摇?你天艮铁铺编故事也不打草稿...”
白衣修士不慌不忙回应着:“这你就不懂了,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的,你看看这次我们为什么需要等三天后才能拿货?”
黄衣修士摇摇头,显然不明白这次的事情与血铢坊有什么关系。
见众人竖起耳朵,他更是得意地压低声音:“血铢坊要立新宗门了,听说要当南域第二大宗呢。”
洞府里顿时安静下来,连打瞌睡的都睁开了眼。
白衣修士浑然不觉,继续道:“最绝的是,这新宗门专修炼尸之术。你们猜猜...”
他若有所指地环顾西周,“那些尸体从哪儿来的?”
石犁的手微微一顿。难怪这矿场里的杂役个个眼神呆滞,那些矿工更是形同傀儡。这秘境似乎隐藏着无数的秘密。
可那白衣修士偏生在这节骨眼上住了口,眼珠子滴溜溜转着,嘴唇微动却不发声,显是在与人传音密谈。石犁暗自磨牙,这厮倒会吊人胃口,专把人的好奇心勾起来就跑。
她恨不得立时冲上去揪住那人衣领,把他肚子里那点消息全抖落出来。
此刻她也只得装作认认真真的打坐调息,耳朵却竖得老高,巴望着能从那白衣修士的只言片语里再掏出些消息来。
半晌之后也没有人再说话了,洞府里的气氛渐渐沉闷,石犁百无聊赖地踱到门口,向守候的杂役打听:
“这附近可有什么消遣的去处?”
杂役弟子赔着笑:“仙师还是待在洞府里稳妥些,外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,小的们可担待不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