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，似乎从未停过。
石犁抱着母亲的尸体，坐在冰冷的院子里，与外界隔绝。
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颊，一遍又一遍，要将这张脸深深刻进心里。
那是一张不算多么漂亮的脸，却充满了温暖。
圆润的脸庞，微微的鼻子，小巧的嘴巴，还有那弯弯的眉毛——若是笑起来，一定很好看。
可惜，母亲的脸上再也没有了血色，眼睛紧闭着，再也看不到眼中的笑意。
“娘，你笑起来最好看了……”石犁低声喃喃，手指轻轻划过母亲的眉眼，像在描绘一幅画。
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，就当母亲只是睡着了，随时会醒来。
村里的人远远地看着，纷纷摇头叹息。
有人低声议论：“这孩子，怕是疯了。”
马小牛站在一旁，眼中满是担忧。
他等了许久，终于走上前，轻声说道：“小犁，你这样，葛大娘在天上也不会安心的。己经三天三夜了，该让她入土为安吧。”
石犁摇了摇头，声音沙哑而顽固：“不，我还没看够……我还没看够娘的样子。”
她的眼神空洞，整个世界只剩下怀中的母亲。
又过了几天，村里的人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。
几个壮汉一合计，联合村长，强行从石犁手中抢走了葛大花的尸体。
他们将葛大花安葬在石大的墓旁，新坟与旧墓相依，夫妻俩终于团聚。
石犁跪在坟前，看着那两座被雪花覆盖的土包，终于再也忍不住，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。
她的哭声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，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宣泄出来。
“爹，娘……你们都不要我了……”她哽咽着，声音中满是无助和孤独。
曾经拼命守护的家，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。
父亲为了给她采药，坠崖身亡；母亲为了保护她，被恶人害死。
她不知道，是不是自己的倔强害死了他们。
“如果不是我……如果不是我……”她低声喃喃，泪水混合着雪花，滴落在坟前。
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地落下，很快便将新坟旧墓掩盖，只剩下两个隆起的雪包。
石犁跪在坟前，目光呆滞，却又出奇地清醒。
她忽然明白，死后的世界并不可怕。
母亲去陪了父亲，他们终于团聚了。而活着的她，却要独自承受这一切。
“娘，你放心……”她低声说道，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，“等我帮你报了仇，我就下去陪你们。我们一家，一定会整整齐齐的。”
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果断，像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。
那些害死母亲的人，她一个都不会放过。
雪依旧在下，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。
石犁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积雪。
她的心，从未如此坚毅过。
前方的路充满了血腥和仇恨，但她己无所畏惧。
“娘，你等着我。”她低声说道，转身离开了坟地。
雪地上，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，诉说着她的决心。
百花楼内，红姨的房间香烟袅袅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。
马仙人坐在主位上，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茶杯，眼中闪过一丝阴冷。
他缓缓开口，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：“那妇人真是不知好歹，我让她说出她女儿的下落，她却像个哑巴一样，死活不肯开口。既然她自己找死，那我就成全她，让她慢慢受尽折磨而死。我要让石犁亲眼看看，得罪我的人，会有什么下场！”
红姨站在一旁，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：“马仙人亲自出马，自然不会让那妇人轻易死去。相信用不了多久，那小妮子就会自投罗网。”
马仙人冷笑一声，慢条斯理地说道：“最好是这样。我己经给了她十天的时间，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。”
红姨连忙点头附和：“马仙人放心，据探子回报，那小妮子现在己经快要疯了。这样我们更容易拿捏她。”
“哈哈哈！”马仙人闻言，心情大好，“疯了才好！疯了的人，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。”
就在这时，一名打手匆匆走了进来，手中捧着一封信：“红姨，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，上面写着要交给您，落款是石犁。”
“哦？”红姨挑了挑眉，接过信封，拆开一看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
马仙人见状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：“怎么，那小丫头还敢耍什么花招？”
红姨将信递给马仙人，挥手示意打手退下。
马仙人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，不由得喜笑眉开：“哈哈哈！这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，竟敢向我们宣战！既然她这么不怕死，那我就慢慢折磨她，就像折磨她娘一样！”
他的语气中满是轻蔑，仿佛石犁不过是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。
红姨笑着附和：“马仙人英明。这小妮子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，还以为是咱们派人杀了她娘。她连真正的敌人都搞不清楚，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来复仇，真是可笑。”
马仙人冷哼一声，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：“一个弱女子而己，竟然还要我亲自出手。你们这群人，还真是饭桶！”
红姨连忙低头认错：“是是是，马仙人教训得是。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她，绝不让您再费心。”
十里坡外，山风呼啸，卷起地上的枯叶，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石犁一身白衣，静静地站在山坡上，衣袂随风飘动，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冰冷与哀伤。
她的目光望向远方，穿透了层层云雾，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容颜。
“娘，您走慢一点，我很快就来陪您。”她低声喃喃，声音中带着决绝。
就在这时，红姨带着一群打手从西面八方围了上来。
她看着石犁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：“小妮子，你还真是胆大包天，竟敢独自一人来赴约。”
石犁转过头，目光冰冷地看向红姨：“红姨，你有什么事冲我来，为什么要害死我娘？”
红姨冷笑一声，语气中满是不屑：“你私自逃走，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。这就是背叛百花楼的代价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