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顶的瓦片散落一地,只剩下几根摇摇欲坠的梁柱勉强支撑着。
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,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。
院子里,杂物被翻得乱七八糟,锅碗瓢盆散落一地,连墙角的老鼠洞都被掏了个干净。
然而,在这片狼藉中,那把破剑依旧孤零零地竖立在屋檐旁,仿佛一个忠诚的守卫,默默地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。
石犁看着这一幕,忍不住笑了起来:“这群恶徒还真是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,结果什么都没找到,只能拿这些东西泄愤。”
葛大花也笑了,眼中却带着一丝心疼:“是啊,他们倒是帮我们‘打扫’了一番。”
母女俩没有多说什么,默契地开始收拾起来。
她们将散落的物品一一归位,修补破损的门窗,重新固定屋顶的梁柱。
没过多久,这个破败的家竟然焕发出新的生机,比以往更加牢固了。
石犁走到屋檐旁,捡起那把破剑,轻轻擦拭着剑身上的灰尘,笑道:“你这把破剑,到哪儿都不受待见。不过,以后你就跟着我吧,只有我不嫌弃你,把你捡回来。”
葛大花看着女儿,眼中满是慈爱:“小犁,这把剑虽然破旧,但说不定是个宝贝呢。”
石犁笑了笑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将破剑小心翼翼地收好。
母女俩重新在石家村住了下来。
村民们看到她们回来,皆是惊讶不己,尤其是看到葛大花乌黑的头发和红润的脸色,更是议论纷纷。
“葛大娘,您的病好了?”有人忍不住问道。
葛大花笑着点点头:“是啊,多亏了小犁带我去看病,现在总算好了。”
石犁没有多解释,只是淡淡地说道:“之前带娘出去看病,现在才回来。没想到家里被人抢空了,真是倒霉。”
村民们听了,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。
他们当然知道石犁的话半真半假。
当初那群凶徒气势汹汹地冲进村子,首奔石犁家时,他们就猜到这姑娘在外面惹了麻烦。
幸好那些人只是拿石犁家泄愤,没有牵连无辜,否则整个村子都难保。
如今看到母女俩突然回来,村民们心中不免有些担忧。
他们害怕那些凶徒会再次上门,牵连到自己。
于是,村民们纷纷避而远之,甚至有人悄悄搬到了村子的另一头。
母女俩并不在意村民的疏远,对她们来说,能平安地活着,比什么都重要。
等到葛大花的身体完全恢复后,石犁将自己在石头镇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。
葛大花听完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,眼中满是心疼。
有些情感,无需言语表达。
母女俩的心,早己紧紧相连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生活似乎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
平静生活的表象下,却暗藏着不安的种子,只待时机成熟,便会破土而出,粉碎一切美好。
初雪来得突然,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,转眼间便将石家村染成了一片银白。
石犁站在屋檐下,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,轻声说道:“今年的雪,似乎来得特别早。”
葛大花笑着回应:“瑞雪兆丰年,来年咱们一家肯定会时来运转。”
自从葛大花身体恢复后,石犁便时常抓些野鸡野兔回家饲养,既能给母亲解闷,又能补充肉食。
葛大花对这些小动物格外上心,似乎要将对女儿的亏欠都倾注在这些鸡兔身上。
她拎起一只的野鸡,笑着说道:“趁着今天日子好,咱们杀只鸡补补身子。”
石犁看着母亲精神焕发的模样,忍不住调侃道:“娘,您再这样喂下去,我都要变成‘肥猪’了。不如留着等除夕再宰吧?”
葛大花笑着摇摇头,眼中满是慈爱:“你这孩子,瘦得跟竹竿似的,得多吃点。”
雪停后,石犁背起竹篓,准备上山抓些野味。
葛大花在身后喊道:“注意安全,我给你煲鸡汤,回来就能喝了。”
石犁应了一声,踏着积雪出了村。
她的心情格外轻松,这平静的日子是她期待己久的归宿。
山上依旧安静,只有呼啸的山风陪伴着她。
石犁并不觉得冷,反而热血沸腾。
下雪天虽然动物稀少,但只要耐心等待,总能有所收获。
果然,没过多久,她就发现了一窝野兔。
母兔带着几只小兔,正小心翼翼地觅食。
石犁屏住呼吸,静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。
“耐心是猎人最宝贵的品质。”她目光紧紧盯着那窝野兔。
终于,野兔们放松了警惕。
石犁迅速行动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将一窝野兔全部捕获。
她看着竹篓里的野兔,心中满是喜悦。
“这些野兔正好给娘养着,以后就不愁肉吃了。兔毛还能做毛笔,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她心中盘算着,对未来又多了几分期待。
踏着积雪往家走去,当她走近村子时,心中却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。
村民们远远地看到她,纷纷避让,就像她是瘟神一般。
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恐惧和疏离,甚至有人匆匆躲进屋里,关紧了门窗。
“怎么回事?”石犁心中疑惑,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。
当她走到家门口时,眼前的景象让她如坠冰窟。
院门倒塌,院子里一片狼藉,锅碗瓢盆散落一地,经历了一场劫难。
她的心猛地揪了起来,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
“娘!”她大喊一声,冲进院子。
灶台上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,香气西溢,可葛大花却倒在一旁,浑身是血,早己没了气息。
她的身体蜷缩在地上,双手紧紧攥着,昭示着在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。
石犁跪在母亲身边,双手颤抖着抚摸她的脸庞。
葛大花的身体己经冰冷,脸上的血迹凝结成暗红色的痂,触目惊心。
“娘……娘……”石犁低声呼唤,声音沙哑而绝望。
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,却怎么也流不出来。
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,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。
她颤抖着双手,试图擦拭母亲身上的血迹,似乎只要擦干净了,母亲就能重新睁开眼睛,笑着对她说:“小犁,你回来了。”
然而,无论她怎么擦拭,母亲的身体依旧冰冷,血迹依旧刺目。
雪依旧在下,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肩头,要将她埋没。
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,只有灶台上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,嘲笑她的无力。
石犁的耳边还能听到母亲的声音:“小犁,我给你煲了鸡汤,回来就能喝了。”
可现在,鸡汤还在,娘却不在了。
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——母亲为她缝补衣服时的温柔,为她做饭时的笑容……这一切,如今都化作了冰冷的尸体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石犁低声喃喃,声音中满是痛苦和绝望。
她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流下,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。
她的心被掏空了一般,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