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的冷白光灯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突然闪了闪。
唐瑶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，她盯着检测仪器跳出的数据流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那团被她命名为"黑雾"的物质，成分分析结果里赫然出现"逆频素"三个字。
仪器的提示音刺得耳膜发疼。
她猛地扯过实验记录本，潦草字迹里翻出三个月前的实验日志："逆频素，异能共振频率抑制剂，需三级科研权限调取"。
指尖停在"卢修斯"三个字上，那是上周申请星髓液配比调整的负责人签名。
通讯器在桌面震动时，她正把最后一管逆频素样本锁进加密柜。
金属抽屉闭合的脆响里，她扫了眼屏幕——是基地后勤部的配送通知，备注栏写着"莫羽先生紧急物资"。
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次第亮起。
取件处的密封箱泛着幽蓝荧光，她戴着橡胶手套拆开外层，星髓液的甜腥气混着纸张的墨香涌出来。
最底下压着张薄如蝉翼的光膜，指尖轻触，莫羽的声线裹着电流杂音钻进耳蜗："第七区实验室档案被篡改，类似晶体裂痕事件在三个月前出现过，署名罗南。"
唐瑶的指节抵在下巴上，光膜在掌心投出幽绿光斑。
罗南的名字像根细针，扎破她刻意维持的冷静——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、说要"为人类保留纯粹性"的科研主管，上个月带着核心资料叛逃时，实验室保险柜里少了半箱逆频素。
"将计就计。"她对着空气说出这西个字，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墙根的苔藓。
训练场上的警报在晨雾里炸开时，卢修斯正弯腰调试星髓液配比仪。
唐瑶站在观察室玻璃后，看着他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缩——那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，三年前第一次调配失误时就被她记在档案里。
"异能波动异常！"场中传来队员的惊呼。
火系异能者的火焰窜到两米高，冰系的冰锥擦着塞巴斯蒂安的肩膀扎进墙里。
唐瑶的指尖按在隐蔽开关上，备用监测系统的红光在桌面亮起。
监控画面里，卢修斯的后背瞬间绷首。
他假装检查仪器，右手却摸向腰间的暗袋——那里鼓着个方形轮廓，和三个月前罗南实验室丢失的微型储存器一模一样。
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星髓液储存罐时，唐瑶按下了录音键。
"卢修斯博士。"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训练场炸响。
男人的手猛地缩回，储存器"啪嗒"掉在地上。
唐瑶踩着碎冰走过去，靴跟碾过那枚还在发烫的储存器："里面存着逆频素的注射程序吧？"
"你...你在说什么？"卢修斯的喉结上下滚动，额角的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。
"上周五凌晨两点，你用三级权限调阅了逆频素资料。"唐瑶举起平板，监控截图里他的白大褂胸牌在储物间灯光下泛着冷光，"昨天下午，你往2号星髓液里加了0.3毫升逆频素——"她突然抓起他的手腕，把他的指尖按在储存器感应区，"现在，这东西该开口说话了。"
储存器的蓝光扫过指纹的瞬间，场中所有人的通讯器同时震动。
唐瑶的平板弹出监控录像：深夜的实验室里，卢修斯正用针管往透明液体里注射黑雾状物质，背景音里他低声呢喃："人类不能被外星人的能量操控..."
"我没有错！"卢修斯突然嘶吼，眼镜滑到鼻尖，"你们总说星髓液是恩赐，可那是用我们的基因做实验！
罗南先生说过，总有一天他们会用这种能量把我们变成奴隶——"
"所以你就用逆频素制造混乱，害死那两个在晶体爆炸中受伤的队员？"唐瑶的声音像淬了冰，"你错的不是立场，是用别人的命赌你的偏执。"
几个守卫上前时，卢修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。
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皮肤里："你呢？
你和那个外星人莫羽眉来眼去，难道就不觉得...唔！"
守卫的镇静剂扎进他后颈，男人的话戛然而止。
唐瑶低头擦掉手腕上的口水，抬头时正对上薇洛担忧的目光。
她朝对方点点头："从今天起，异能研究组由你接管。"
薇洛的瞳孔微微收缩，随即用力点头。
她取下白大褂披在发抖的队员身上，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唐瑶的手背——那是三年前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时，唐瑶拍她肩膀的力度。
夜色漫进基地时，唐瑶站在窗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
月光把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，像道裂开的伤疤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，很轻，却带着她熟悉的雪松气息。
"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？"莫羽的声音隔着门传来，带着点沙哑的尾音，"在第七区的废墟里，你举着枪对我说'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'。"
唐瑶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，停了三秒才转动。
月光从她身侧漏出去，照见莫羽眼底的青黑——他应该又是整夜未眠。
"至少现在，"她望着他苍白的唇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我不再觉得它是负担。"
莫羽的喉结动了动，刚要伸手，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薇洛举着平板跑过来，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星髓液："唐队！
新的晶体样本检测出...出问题了！"
唐瑶转身时，瞥见莫羽眼底闪过的担忧。
她接过平板的瞬间，注意到薇洛指尖还沾着淡紫色试剂——那是她调配星髓液时特有的标记。
"带路。"她对薇洛说，余光里莫羽己经跟上。
月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三根交缠的线，在基地的水泥地上蜿蜒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