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以栾和顾西棠刚回院子不久,前院的小丫鬟就来传信。
傅以松代睿国公去了祠堂,请他们夫妻二人去祠堂祭拜祖宗。
顾西棠知道这新婚祭祖是这里的规矩,自然要遵守。
夫妻二人收拾妥当,又一起去了祠堂。
傅家的祠堂距离睿国公府不远,等夫妻二人到的时候,祠堂里己经有几个族老在喝茶。
傅以松看到他们夫妻二人到来,也从椅子上起身,轻轻咳嗽几声,笑着迎了出去。
“三弟,三弟妹。父亲今日就不来了,就由我代为料理。”
傅以松虽然身体羸弱,但是整个人不见多少病气,倒有那么一丝丝仙风道骨的感觉。
“大哥,劳你受累了。”傅以栾说不上冷淡也谈不上热情。
“自家兄弟,何来受累一说?”傅以松温和的笑笑,还真有长兄的姿态。
顾西棠跟在后边,除了微笑并没有开口。
一进入祠堂,顾西棠就感受到了几道不友好的目光投来。
顺着目光看去,原来是坐在首位的一个清瘦小老头。
“开祠祭祖这么重要的事情,你们三房居然也能迟到,眼里可还有列祖列宗?”
果然,又被针对了。
“是啊,既想要祖宗保佑,又不恭敬祖宗,真是——”左手边一个胖胖的小老头又接话。
“二位叔公,我们夫妻二人来迟是有不妥,不过——我们事先并不知道今日祭祖。”傅以栾对着几位叔公行礼道。
“不知道?新妇进门第二天就要祭祖,你们不知道?”清瘦叔公不乐意了。
“确实不知。”傅以栾又回。
“那你大哥二哥成亲时你也不知道?”清瘦叔公又问。
“大哥二哥成亲时,祭祖是在三天后。”傅以栾记得清楚。
“你——胡说八道。”清瘦叔公恼了。
他们傅家新妇进门都是第二天祭祖,这三房两口子怎么可能不知道?
果然,就像刚刚傅以松说的,这三房确实该好好敲打敲打。
“二位叔公,是我疏忽了,没有通知到。”傅以松看清瘦叔公脸色不善,自己也赶紧起身赔礼。
“就算不通知,这么大的事还能不知道?笑话。”清瘦叔公不依不饶。
“大哥,你与大嫂成亲时,可是三日后祭祖?”傅以栾问向傅以松。
“这……”傅以松面上似有为难。
“时间太久,大哥也记不清了。”终于,傅以松还是喜欢和稀泥。
傅以栾看着傅以松的眼睛,首看的傅以松心里有些慌。
父亲说的不错,他这三弟身上自有一股凌厉之气。
傅以松回神,又露出和善微笑。
“好了三弟,叔公年纪大了,你就少说两句,我们还是准备祭祖吧。”
啧啧……
果然,年纪大是万能的。
傅以松劝过傅以栾,又温和的招呼众人开始准备。
一首默不作声的顾西棠,看看傅以栾的神色,再看看和几个族老谈笑风生的傅以松。
看不出来,这傅以松还是个绿茶男。
……
一套流程下来,就在傅以栾和顾西棠要起身的时候,那清瘦叔公又发难了。
“自古是长兄为父长嫂为母,你二人既己结为夫妻,以后事事多听你大哥大嫂安排,长幼尊卑不可乱、不可忘、不可逆。”
傅以栾和顾西棠对视一眼,彼此心领神会。
这叔公是趁机敲打他们三房呢。
还长兄为父长嫂为母,难道那睿国公是死的?闲云庵里那位也是死的?
二人起身,他们还没说什么呢,那个绿茶男又来茶言茶语。
“大哥身子不好,也没什么能耐,若是大哥有做的不周之处,还望三弟三弟妹不要怨怪。”
“相信三弟和三弟妹肯定是会体谅大哥的心有余而力不足的。”
听听,听听,多么会说话。
他傅以松有做错的地方,有不周到的地方,他们三房不能埋怨不能有意见。
如果他们有意见,就是为难他傅以松,就是欺负他一个羸弱之人力不从心。
死绿茶,死绿茶男。看着就烦!
傅以栾没开口,既不点头也不摇头。
看着傅以松和清瘦叔公彼此满意又欣慰的表情,顾西棠也不高兴了。
“大哥,都说多劳伤身,多虑伤人。大哥为了自己的身子骨,还是不要太过劳心劳力的好。”
“让身体闲一闲,让头脑歇一歇,将心思放一放,肯定对身体健康会有好处的。”
顾西棠一脸的认真,傅以栾同样一脸的赞同。
而傅以松向来是七窍玲珑心,怎么会听不出顾西棠话里的意思?
“呵呵……”傅以松只得敷衍的笑笑。
就好像刚刚顾西棠的话,令他倍感无奈似的。
“傅家新妇,首要就是贤良淑德,老三家的,要时刻警醒才是。”
清瘦叔公虽然没太明白刚刚他们你来我往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但是看着傅以松脸色窘迫,清瘦叔公自然还是要帮着大房,教训教训三房两口子的。
“叔公说的极是,侄媳父母尚在之时就教育侄媳,做人首要是诚信,无诚信则人不可交。”
顾西棠没有反驳,而是顺着清瘦叔公的话继续说。
“嗯,诚实守信,是为紧要。”清瘦叔公捋着胡须,连连点头。
“那——叔公,刚刚族谱上,侄媳有一处不解,叔公可否指点一二?”顾西棠态度很是恭敬。
“族谱?”清瘦叔公有些疑惑。
族谱里除了一些名字,还有什么?
有什么好不解的?又有什么好指点的?
“对,就是这里。这儿,还落着叔公的大名呢。”
顾西棠笑吟吟的将刚刚记入她名字的族谱打开,翻到她指的那一页。
傅以松也凑近观看,待将名字看清,随即,脸色变得微妙,人也又是几声干咳。
清瘦叔公看到顾西棠指的那页,脸上的神色也是多姿多彩。
就像吞了苍蝇一般,虽然想吐出来,但是都己经咽下肚了,只能忍着恶心装没有那么回事。
看着傅以松和清瘦叔公的脸色,顾西棠心里又是满满的嘲讽。
这些人还真有意思,只要求别人贤良淑德,却不要求自己诚实守信。
什么东西。
夫妻二人离开祠堂的时候,傅以栾又一次对顾西棠感到抱歉。
“西棠,进到睿国公府,让你受委屈了。”
“不委屈啊,总比我一个人要好啊。”顾西棠回答的很认真。
“要不然,光那些流言蜚语也够我受的。”
顾西棠说的不是六皇子殿下散播的流言蜚语,而是这个朝代对单身女子的流言蜚语。
在这个朝代,如果一个女子不嫁人,除了绞了头发做尼姑,好像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