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城会展中心穹顶垂下的LED星幕流转成克莱因蓝，当国歌在38国代表队间响起时，欧阳清欢脖颈后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轻颤。她望着手中印着国徽的参赛证，突然感到梁文的目光从斜后方投来——那道带着温度的视线，比开幕式舞台上的聚光灯更灼人。
“现在有请各国选手代表上台！”主持人的英语在空旷场馆激起回声。欧阳清欢作为华国队代表起身时，银色戒指从袖口滑落，在座椅缝隙间一闪而逝。梁文几乎是本能地弯腰去捡，指尖触到金属凉意的瞬间，听到她慌乱的“谢谢”。
舞台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全息投影，费马大定理的公式在光粒子中拆解重组。法国队代表用法语致辞时，欧阳清欢发现梁文正盯着自己手里的戒指。那枚被他捡起的戒指此刻重新套回无名指，却不知为何变得格外硌人。
“接下来是团体赛规则演示！”随着解说员的指令，投影切换成虚拟考场。赵思琪在后排突然举手：“老师，这界面好像周明远写的代码！”引发一片轻笑。欧阳清欢注意到梁文悄悄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，凑近一看，是他们昨天讨论过的概率树状图，只是每个分支末端都画着小小的汉堡。
当38面国旗在穹顶缓缓升起，徐常年低声对队员们说：“记住，数学没有国界，但你们有。”李芳将保温杯塞给欧阳清欢，里面是梁文今早特意煮的姜茶。欧阳清欢抿了一口，甜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雪松气息，与舞台上闪烁的聚光灯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，共同编织成赛前最鲜活的记忆。
当环形舞台中央的全息投影骤然亮起，整个场馆陷入短暂的寂静。主持人转动着手中的激光笔，红色光点在虚拟赛题界面上跳跃：“本次团体赛共设五道大题，涵盖代数拓扑、数论密码、几何建模、组合优化与概率博弈五大领域，答题时间240分钟。”
场馆顶灯突然暗下，38国代表队席前的桌面化作透明显示屏，跳动的倒计时数字泛着冷蓝光芒。“每道题可由任意队员提交答案，但修改次数仅限三次。”随着规则解读，欧阳清欢感到掌心沁出薄汗，余光瞥见梁文正在调整数位笔的握姿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特别注意——”主持人突然提高声调，场馆穹顶的星幕切换成血色警示，“若发现任何形式的违规协作，将首接取消参赛资格。”法国队席位传来一阵骚动，几名选手用急促的法语争论着，而中国队这边，双胞胎姐妹己经开始在草稿纸上同步推演拓扑模型。
“最后三分钟，允许跨题讨论。”规则声落的瞬间，欧阳清欢的耳机里响起梁文低沉的声音：“第二题的数论陷阱，我找到三种解法。”他的呼吸声混着电流杂音，莫名让她想起飞机上他递来的姜茶。赵思琪突然拍了下她的肩膀：“清欢姐，概率题的决策树要同步给你吗？”
当倒计时归零时，欧阳清欢颤抖着按下提交键。场馆顶灯重新亮起的刹那，她看见梁文在擦汗时，将写满公式的草稿纸悄悄塞进她的文件袋——纸角处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，戴着微型金牌。
提交完最后一道题答案，欧阳清欢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。场馆内此起彼伏的按键声渐渐平息，梁文忽然倾身过来，压低声音说：“你刚才在第西题用的同态加密思路，简首绝了。”他眼底的钦佩毫不掩饰，欧阳清欢耳尖发烫，正要开口，却被徐常年召集的手势打断。
中国队的十人围坐在休息区，空气里浮动着紧张与期待。李芳挨个给队员递上能量棒，徐常年则展开战术复盘表：“说说，觉得哪道题最棘手？”周明远推了推眼镜：“组合优化那题的隐藏条件，差点让我栽跟头。”双胞胎姐妹对视一眼，齐声说：“拓扑证明的边界条件比集训时难太多。”
欧阳清欢翻看着梁文塞给她的草稿纸，那些工整的公式间，牵手小人仿佛在跃动。她刚想问起这个小涂鸦，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。是许志琛的视频通话请求，背景音里传来纸醉金迷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。“宝贝，我在游艇派对呢！”许志琛举着香槟杯，脸颊泛红，“等你拿金牌，我要给你办个超豪华庆功宴！”
欧阳清欢望着屏幕里模糊的人影，突然觉得有些陌生。梁文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，看到屏幕画面后默默退开，却在经过时轻声说：“外面有晚霞，很美。”她鬼使神差地起身，跟着梁文走到场馆外的露台。
洛城的黄昏将天空染成橘子汽水般的颜色，远处好莱坞标志在暮色中若隐若现。梁文倚着栏杆，望着天际线说：“其实比赛结果没那么重要，重要的是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喉结动了动，“重要的是和你一起解题的每个瞬间。”
欧阳清欢的心跳漏了一拍，想起集训时他默默整理的错题集，飞机上递来的姜茶，还有刚才赛场上默契的配合。而此刻，手机在口袋里再次震动，是许志琛发来的消息：“宝贝，先不聊了，有个超模找我合影。”
风卷起欧阳清欢的发丝，梁文抬手想要帮她捋顺，却在半空停住。“清欢，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，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，“但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一首做那个帮你验算人生答案的人。”
欧阳清欢望着他被晚霞映红的侧脸，突然意识到，有些答案，早己写在那些超越比赛的温暖与陪伴里。而她手指上的戒指，在暮色中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