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斜斜地洒进十六中高二三班的教室，欧阳清欢趴在课桌上解一道立体几何题。阳光穿过她的发梢，在草稿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王佳抱着一摞作业本“啪”地放在她桌上，“清欢！听说高三五班的许志琛要给你送早餐？他最近很勤快啊！”
铅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线，欧阳清欢耳尖泛红：“别乱说，他就是顺路......”话音未落，教室后门传来骚动。许志琛倚在门框上，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，手里拎着精致的牛皮纸袋，目光却只落在窗边那个慌乱整理头发的身影上。
“酸奶和三明治，低糖的。”他把纸袋轻轻放在欧阳清欢桌上，修长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。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八卦目光，许志琛挑眉扫视一圈：“看什么？”磁性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，瞬间驱散了围观的同学。
梁文攥着课本从教室外走进来，看到这一幕，喉结动了动。作为年级第二的学霸，他向来冷静自持，此刻却觉得手中的《奥数精讲》烫得厉害。自从上周在图书馆，欧阳清欢踮脚够高处书籍时，发梢扫过他手背的那抹柔软触感，就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念想。
“清欢，这道数列题......”梁文刚开口，许志琛己经侧身挡住他的视线。“比赛前别给她压力。”许志琛语气淡淡，却带着警告意味，“要讨论题，找我。”
王佳在一旁憋笑，悄悄戳了戳欧阳清欢的腰：“修罗场啊这是！不过许学长这占有欲......啧啧。”欧阳清欢把脸埋进臂弯，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。她也不明白，明明只是接受了许志琛的追求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暗流涌动的局面。
市奥数选拔当天，考场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。欧阳清欢握着准考证，紧张得手指发凉。突然，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披在她肩上，许志琛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：“别紧张，考砸了我养你。”
“许志琛！”梁文不知何时走到身后，手中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，“清欢胃不好，喝杯姜茶再进去。”他把杯子递过去时，故意用身体隔开许志琛。两人目光在空中对峙，火花西溅。
欧阳清欢慌乱地接过姜茶，却不小心烫到了手。“嘶——”她下意识缩回手，两个身影同时伸手来握。许志琛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，小心翼翼查看，梁文则急忙掏出随身带的创可贴，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皮肤。
“都怪你！”许志琛瞪向梁文，“这么烫的水也敢给她？”
“你倒是细心，怎么连她手凉都不知道？”梁文毫不示弱。
欧阳清欢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人，突然“噗嗤”笑出声。晨光中，她眼眸弯弯，像盛满了蜜糖：“好啦，再吵下去要错过考试了。”她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，分别给两人一个安心的微笑，“等我拿奖回来。”
考场内，欧阳清欢盯着最后一道压轴题。这是道数列与函数结合的综合题，复杂的递推公式让她想起昨晚和梁文探讨到深夜的解题思路。笔尖在草稿纸上飞舞，她仿佛又看到梁文耐心讲解时，眼镜片后温柔的眼神。
考试结束前十分钟，考场外的长椅上，许志琛和梁文隔着半米的距离端坐。许志琛盯着手机上的倒计时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膝盖；梁文则反复翻看着《竞赛技巧手册》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“你为什么喜欢清欢？”梁文突然开口。
许志琛转头，目光锐利如鹰：“这和你有关系？”
“我只是觉得......”梁文顿了顿，“你总是用保护的名义限制她，可清欢需要的是并肩作战。”
话音未落，考场的铃声骤然响起。两人同时起身，目光穿过玻璃门，锁定那个抱着试卷走出来的身影。欧阳清欢发间沾了片梧桐叶，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：“我做到了！最后一题用了你教我的方法！”她兴奋地拉住梁文的衣袖，全然没注意到许志琛瞬间沉下来的脸色。
黄昏时分，三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。许志琛默默把欧阳清欢肩上的书包拎过来背在自己身上，梁文则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奶糖：“奖励你。”
欧阳清欢咬着奶糖，看着两个截然不同却同样耀眼的身影，心里甜得发慌。梧桐叶在夕阳下翻飞，像极了她此刻纷乱又雀跃的心跳。或许青春里最美好的事，就是在追逐梦想的路上，被两份炽热的喜欢温柔环绕。
资格赛第二天，班主任刘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踏进门槛时，粉笔灰簌簌落在他汗湿的衬衫领口。"奥数参赛资格选拔赛成绩出来了。"她的声音像独奏的大提琴，在寂静的教室里碾出裂痕，"全校唯二通过的同学——欧阳清欢、梁文。"
欧阳清欢的指尖在课桌边缘骤然收紧。她瞥见前排林雨桐攥皱的草稿纸，听见后排男生压抑的叹息。三十八份试卷堆成小山，唯有两份鲜红的"98"分像两簇跳跃的火焰，刺痛所有人的眼睛。
"放学后留下帮忙发试卷。"梁文的声音擦着她耳际掠过。他校服袖口还沾着早上做实验的硫酸铜痕迹，此刻却稳稳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。欧阳清欢抬头，撞见他琥珀色瞳孔里跳动的鼓励，喉间突然泛起桂圆红枣茶的甜。
夕阳把走廊染成蜂蜜色时，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人。梁文踮脚取下高处的试卷，碎发垂落额前。欧阳清欢接过试卷的瞬间，他突然开口："那天在图书馆，我其实看了半小时你解不出题时鼓腮帮子的样子。"
粉笔灰在光柱里起舞，欧阳清欢的耳尖烧起来。她想起考试时看到那道立体几何题，想起梁文在草稿纸上画辅助线时手腕的弧度，想起深夜语音里他被打断的咳嗽声。
"这次算我们扯平了。"梁文把最后一份试卷塞进她怀里，指腹擦过她发烫的手背，"下次比赛，要做真正的双冠军。"窗外的晚霞漫进来，将两张写满公式的脸庞镀上金边，少年少女相视而笑的剪影，成为十六中那年冬天最耀眼的勋章。